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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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笑,在她看來,和地獄里催魂的惡鬼沒什么兩樣。 “我沒有……”她心中一團亂麻,試圖開口辯解,下巴卻被那人冷冷捏起。 她被迫對上一雙霧靄沉沉的鳳眸。 他眼中漆黑一片,仿佛醞釀了狂風驟雨,轉瞬便能將她吞噬得一干二凈。 謝雙雙心跳雜亂無章,生平以來第一次如此無措—— 他生氣了。 那人低頭看著身前眼眸水光盈盈,忍不住泛淚的女子,抬手摩挲上她的臉頰,緩緩道: “孤食戶千邑,坐擁半壁江山,難道還養不起你?” “以致于……”他靜靜盯著她,譏笑一聲,“孤的太子妃,還要在京城里拋頭露面,親自做生意?!?/br> 啊—— 聽聞這句話,在場的人無一不震驚地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因過于驚嚇而喊出聲來。 那、那人竟是太子! 天?。。?!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匯聚到大堂中央的二人身上。 待看清了那男子俊美近妖的容貌,與隱約睥睨的王者之氣,再加之身后站著的氣質皆不凡的兩個人…… 就在此時,不知道誰語帶顫抖地喊了一句:“那那、那是戚大將軍??!” 能讓戚大將軍跟隨其后,定是當朝太子穆玨無錯了! 不過,等等。 太子殿下方才還說了什么來著? 太、太子妃…… 如意酒樓的雙娘,竟是鎮國公府的二姑娘、當朝的太子妃謝雙雙! 在場的所有人宛如雷劈一般,空氣中出現了片刻的停滯靜默,場面一時間尤為壯觀。 但也僅僅是一瞬。 隨即,坐在長凳上所有人皆無比臣服地跪伏下去,激動地齊聲喊道:“草民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 那適才已經醉得昏睡過去的酒客被這聲音驚醒,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什、什么太子……” 話還沒說完,那酒客就被人狠狠一拍,旁邊人壓低聲音道:“還不快跪下參見太子和太子妃?命不想要了嗎!” 聽見這話,那酒客瞬間清醒過來,連忙“噗通”一聲跪下來,雙手高舉頭頂,戰戰兢兢道:“草民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謝雙雙懵了。 雖然這種事情,她從前在籌備酒樓建造事宜時,便已經想過了。 但她沒有想到,身份被戳穿這件事,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如此,令人窒息。 穆玨微瞇起眼眸,漠然盯著她。 身前的女子臉上已然褪去了血色,有些蒼白,卻依舊不掩秀致清麗的眉眼。 她還戴了面紗。 只不過,現在沒有用了。 穆玨淡漠抬手,柔軟縹緲的朱紅面紗失去了束縛,被穿堂風揚起,又慢悠悠飄落到了地面。 面紗后,一張精致嬌俏的秀致美人面終于顯露于人前。 太子沒有下令,那些正跪伏在地的人便也不敢起身,安安分分地繼續跪伏著。 靜默之時,酒樓大堂側門的簾子陡然被掀開。 一個人不耐地走出來,叉腰道:“雙娘,后廚酒壇不夠用了,快想想辦法去采購一些啊?!?/br> 他說完,才忽然覺得大堂氣氛不對——奇怪,怎么這么安靜? 轉頭看去,黎九韶驟然對上了一雙寒冷似冰的鳳眸,整個人瞬間一愣。 那人是誰? 為什么…… 黎九韶目光一沉,頓時不悅地擰眉。 為什么那人還半扯著雙娘?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對峙間隙,許久未出聲的穆玨重新看向她,忽然輕笑一聲,眼神危險得幾乎像要擇人而噬。 “謝雙雙……你可真能耐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雙雙:那一日天很藍,風很清,但我很想哭qvq 第29章 殷燭恰巧在附近, 見狀,連忙一扯黎九韶,低聲斥責道:“還愣著干什么, 還不快跪下參見太子!” “太子……”黎九韶直直盯著不遠處俊美近妖的男人, 神情靜默, “他是太子?” 他說完, 忽又皺起眉頭道:“雙娘和他是什么關系?” 見平日里還算好說話的黎九韶此刻竟然執拗不動,似乎與這一點細枝末節的小事犟上了。殷燭暗暗咬牙, 只好又厲聲重復一遍:“黎九韶,還不快跪下參見太子和太子妃!” 黎九韶眼神寂寂地沉默著,心中復雜情緒亂作一團。 過了半晌,他神情一變,面上現出了然神色, 卻又冷冷嗤笑一聲:“原來……她是太子妃么?!?/br> 殷燭閉上眼睛,想掐死黎九韶的心都有了——這人為什么總是在關鍵時刻出岔子? 不過很快, 黎九韶說完這一句話,便不再挑戰權威,沒什么感情地跪伏了下去,面無表情道:“參見太子殿下與……太子妃?!?/br> 眼前的男人長身而立, 矜貴清冷, 身負冷血權謀與殺伐氣息,他是這天下第二尊貴之人,此刻卻因她在這里平白受旁人議論。 謝雙雙忐忑地咬著唇,片刻, 輕輕抬眸望向他, 小聲說:“我們去其他地方說,好不好?” 聽了這話, 穆玨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斂了神情,看向遠處人群中的紫衣人,眼眸微瞇。 這人有些眼熟。 心中掠過一個模糊的影子,穆玨不語,只是散漫地抬了抬手。 酒樓大堂內的氣氛驟松,不少酒客暗自舒了一口氣,抹抹額頭沁出的汗,站了起來。 眾多人中,僅僅只有黎九韶一人穿了紫衣,再加之他容貌美艷,在男子中是少有的陰柔,輕而易舉便吸引他人目光。 穆玨冷冷看了黎九韶一瞬,眉峰一聳,目光銳利:“你是誰?” 眾人的視線瞬間轉移過去—— 聽了這話,黎九韶卻沒什么反應,只盯著低處,面無表情回答:“黎九韶?!?/br> 有不少酒客左右探了探頭,小聲議論起來。 “黎九韶好像在如意酒樓待了挺久了吧?當時酒樓開業我就看見他了?!?/br> “我聽說,黎九韶是雙娘好心才留下來的,好像不是京城人士?!?/br> “從別的地方來的?” “不知道,這一帶好像沒人知道他的來歷?!?/br> 然而此刻,唯一能決定黎九韶來去的,卻是那位面無表情站在不遠處的……太子殿下。 如意酒樓的雙娘既然是當朝太子妃,那便是太子的人。況且他們聽說太子此人性格乖戾,極為護短,黎九韶方才那話,擺明了與雙娘十分熟稔…… 眾目所歸處,穆玨冷笑一聲,忽一字一頓道:“孤不管你是誰,從今往后,離孤的人遠一點?!?/br> 他向來占有欲強,無論是東西,還是人。 只要是他的,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染指。 方才那人看向謝雙雙的眼神,隱約藏了什么,他不會看不出來。 但他不允許。 黎九韶微不可見地捏緊了袖中的手,這種被輕而易舉看透的感覺,對他來說接受不了。他垂眸掩去眼中恨恨神色,不發一言地別過頭去。 背對著自己的人清冷而疏離,謝雙雙突然有些害怕,她上前一小步,扯住穆玨的衣袖,喚道:“殿下……” 她似乎在緊張他會繼續胡鬧下去,因此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撒嬌軟糯的意味。 穆玨沒有再說話,回頭睨她一眼,眼眸暗沉如淵,看得她不禁心跳飛快。 偏生是這一種隨意散漫間的撩撥。 她遭不住。 下一秒,穆玨忽隨手扯過她,在無數羨慕崇敬的目光中,帶著跌跌撞撞的她走上樓梯,身影很快便湮沒在拐角處。 他在二樓隨意尋了一間廂房,面無表情地一腳踹開房門。 門窗緊閉,簾布將光線遮得嚴嚴實實,里頭很暗,只能看得見桌椅等大致擺設,可他似乎卻沒有要點燈的意思。 感覺穆玨將門反手關上,謝雙雙正平復著不勻的呼吸,還未動作,便被人抵在了門上。 熟悉的淡雅香氣幽幽浮動,在彼此氣息的每一絲每一縷中逸散。 穆玨俯首,嗤笑著靠近她耳畔。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皮膚上,帶起一陣輕微戰栗。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帶著微不可察的狠意。 “謝雙雙……你到底都瞞了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