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5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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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聽見“噗嗤”一聲輕響,似乎…… 是什么東西刺破皮膚的聲音? 他回過頭去,就看到一支箭插在他的胸膛上。 血,流了出來。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他自己。 他抬手摸向胸口,鮮紅粘稠的液體染紅了他的手指,但是他的手指并沒能止住噴涌的鮮血,它們順著他的指縫溢出,如同一朵綻放的花朵。 解縉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直至灰寂。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這些日子以來一切的贊美、榮譽、希望,都是一場騙局,都是假象,只是為了讓他踏上這樣一條通往墳墓的不歸路 “殺人啦!” “有刺客!” “欽差死了!” 短暫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和驚慌失措的逃跑腳步聲,解縉的身體橫倒在血泊里。 人潮向著四周瘋狂涌動,爭先恐后地沖出去,仿佛身后追著什么洪水猛獸。 而錦衣衛們,則是迅速反應了過來,有人沖向箭矢射來的方向,有人則去找馬匹追擊。 一片混亂中一雙黑靴停留在解縉尸體邊上。 趙海川蹲下來,伸出沾滿殷紅液體的雙手捧起解縉那張慘白的臉。 解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緊閉著原本布滿血絲的雙眼。 鮮血汩汩地流淌在地面上,匯集成一條蜿蜒的河,流入了白雪一般的鹽田里。 “大人,醒醒!” —————— 郝廚子并沒能跑多遠,他還是小覷了錦衣衛的能力。 在錦衣衛的追擊下,受限于江淮的地形,郝廚子沒跑出幾里地,就被追上圍住,在受傷后自殺不成功,被生擒活捉。 但這一切都改變不了,欽差解縉糟糕的狀況。 如果說還有不幸中的萬幸,那就是因為弓弩處在理論極限射程的邊緣,按照“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的說法,這枚沒有淬毒的弩箭,并沒有扎的很深,解縉還有搶救過來的希望。 淮安府隨著第二次刺殺欽差案件的發生,也開始變得滿城寂然。 這種惡性事件,發生了一次也就罷了,再來一次,那就是在抽朱棣的臉。 施幼敏不是不懂這個道理,而是他沒得選。 因為隨著姜星火教解縉的這一手“釜底抽薪”,他的秘密遲早會浮出水面。 與其最后坐等暴露,還不如冒險一搏。 但解縉的運氣不好,施幼敏的運氣更差。 因為不僅刺客被生擒活捉,解縉還只是重傷未死。 在南京的姜星火聽說了這件事,朱棣也隨之震怒,很快,禮部侍郎宋禮帶著大批軍隊趕到了淮安府,事態開始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兩淮都轉運鹽使司,雖然管轄著十幾萬灶戶,數量非常大,看起來重新統計的工作量很大,可一旦國家機器全力運轉,這一切“看起來”的阻礙,都不能成為阻礙。 被赦免的灶戶開始按照不同的鹽區提供數據,在小吏們,甚至從商幫里借調來的帳房先生們的幫助下,重新核對鹽使司衙門的帳簿,而鹽使司衙門,同時也徹底停擺了。 屋里燈火通明,一排長條桌用桌布鋪著,下面是齊刷刷擺成十幾張的桌子,而桌子上堆放著厚厚的帳冊,一個三四十歲、蓄著山羊須、身材矮胖的男子正低頭翻閱著匯總的帳簿,時而用毛筆在紙上劃出一個個數字。 這時候,有人快步走過去,將房門關緊,壓低嗓音說道:“朱副總裁官,查出來了?!?/br> 朱恒聞言,緩緩合上帳冊,抬起頭來。 “嗯,知道了?!?/br> 朱恒的反應平淡至極,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吃了”一樣。 “這次不是栽贓誣陷,而是貨真價實的證據,查出來了” 朱恒沒搭腔,只是靜靜看著來人,直到他說完了,才淡淡一笑道:“施幼敏的膽子,可真夠大的?!?/br> 刑訊室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郝廚子,已經徹底沒了力氣。 剛才他已經把所有知道的,都招出來了。 或許是錦衣衛的手段太厲害,又或許是出于對家人的惦念,亦或是不久前的那一絲觸動。 但不論是什么原因,總之,宋禮現在有了逮捕施幼敏的理由。 “這是重要人證,給他上藥,保住他的命?!?/br> 宋禮剛要起身郝廚子卻掙扎著睜開了紅腫的眼皮,看向宋禮,嘴唇在蠕動。 “他在說什么?”宋禮疑惑的問道。 趙海川湊到前去,用手隔住耳朵別問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錦衣衛里可不乏被恨急的犯人咬成一只耳的例子,但咬手背一般是沒啥事的,更何況為了方便行刑,還帶著手套呢。 費了半天勁兒,趙海川終于聽明白郝廚子在說什么了。 “他說他的女兒應該被施幼敏綁架了,讓我們救出他的女兒,他愿意去死,也愿意當證人?!?/br> 宋禮聞言,詫異地看了血rou模糊的男人一眼,靜靜地點了點頭。 隨后,宋禮走出了刑室前去看望解縉。 “解學士,你怎么樣?” 解縉已經痛昏迷過去,嘴唇蒼白的毫無血色,眼皮子微動,似乎是醒了,又像是陷入噩夢般的渾噩中難以脫離。 宋禮暗嘆口氣,看了看旁邊的兩名仆人。 這兩位倒霉蛋苦笑起來,但也不好說啥,只能告辭離去。 待他們走了,宋禮又轉頭問從南京一起過來的太醫:“解學士身上的傷怎么辦?要不要再去南京請一劑大蒜素?” 太醫搖頭道:“解學士受傷很嚴重,而且不是國師發明的大蒜素能解決的,恐怕……恐怕……” “恐怕怎么啦?”宋禮皺眉問道。 “解學士是因為遭遇刺殺,失血過多導致昏厥,箭頭雖然穿過皮rou,被肋骨卡住,但還是傷了一點右肺,能不能醒來,怕是得看命夠不夠硬了?!?/br> 太醫吞吐著答道,顯然他對解縉身體情況,非常的清楚。 “這”宋禮也是有些發愁,解縉這一趟,要是坐馬車出去,躺板板回去,國師面子上也不好看。 “解學士畢竟年輕,身子骨還是硬朗的?!碧t勸慰道。 宋禮吩咐道:“你且回去休息吧,本官留下就好?!?/br> “是?!碧t躬身領命。 “嗯,去吧?!彼味Y揮揮手。 待太醫退出屋子,宋禮的眉頭緊鎖,目光陰郁的看向昏迷不醒的解縉。 宋禮的手上拿著一塊從太醫手里接過來的毛巾,給解縉擦了擦,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 他心里十分清楚,解縉不能死。 因為這是當今陛下第一次派遣欽差來黃淮,如果他死在淮安府,那就會讓整件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收拾,原本被黃淮布政使和漕運總督勸下來的事態,馬上就會擴大化。 就在此時,解縉的眼皮,忽然動了下。 隨即,一絲晶亮的淚珠滑落臉頰。 接下來,解縉睜開雙眸。 他茫然四顧,卻見自己居然在床上! 而且,房間里還有一個男子,正拿著一塊毛巾給自己擦臉。 “啊——” 他猛地“驚呼”一聲,好吧,其實就是從喉管里發出的含混低語,宋禮甚至不太能聽得清,他還在手上機械地給解縉擦臉,心思都用在思考接下來的事情上。 解縉掙扎著想爬起來,但胸腔傳來撕裂軀體般的疼痛令他再度跌到床上。 就在這時,宋禮終于發現了解縉的異常。 “別亂動?!?/br> 宋禮急忙按住解縉,語速極快的說道:“伱傷勢頗重,需臥床靜養,切勿移動,否則內臟再次出血,那便麻煩了?!?/br> 等毛巾從臉上挪開,解縉怔怔的盯著宋禮,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喃喃問道:“宋侍郎?我這是在哪兒?” “淮安府城?!?/br> 宋禮說道:“解學士是被人用強弩行刺,所幸并未完全得手,只是傷及肺腑,醫師和趕來的太醫已將解學士的傷處理妥當,只說等著解學士蘇醒,就挺過了最難的一關,國師的大蒜素也給你用了,不用擔心傷口什么.發炎、感染,這些太醫從國師那里聽來詞我也不太懂,總之,好好養著就沒什么大礙了?!?/br> “被行刺” 解縉似乎想起來了什么,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咬牙切齒低問道:“是誰?究竟是誰做的?!” 他憤懣的表情與之前判若兩人,宋禮知道他在擔憂甚至是害怕,這是有人要他的命,恨不得他早日歸西。 如果說第一次行刺,還在解縉的掌握中,那么這第二次,可就真的是在鬼門關轉悠了一圈才回來。 “現在還在查,已經有了證據,但還不能說?!?/br> 宋禮說罷站起身準備叫太醫,解縉忽然抓住他衣袖:“不許走,宋侍郎,你把話說清楚,是誰行刺我?是誰要害我?你快告訴我!” 他滿腔的憤懣和恐懼,仿佛要從嗓門里溢出來。 解縉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但他也是真的第一次直面生死,生死間,有大恐怖。 “解學士” 宋禮低下頭,沉默片刻后抬起頭來,凝視著解縉,認真的說道:“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剩下的交給我來就行了?!?/br> 解縉聞言神色漸冷,他也明白了過來,沉默片刻后說道:“謝謝你,宋侍郎?!?/br> “別想太多?!?/br> 宋禮淡淡的笑了笑:“解學士,你現在最該擔心的,其實并不是敵人有多兇惡多強大,而是這次回到南京,會受到怎樣的嘉獎?!?/br> “國師很欣賞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