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5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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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勇是潘麻休麾下的偏將,武藝超凡,擅長騎射,曾經多次救援潘麻休脫離危境,這次依然是他保護著潘麻休撤離戰場。 “快!保護將軍撤退!”阮勇急聲喝道。 這些騎兵都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對他忠心耿耿,他同樣不希望這些人犧牲在這里。 “阮將軍,我們掩護您!” “我留下來殿后!” 這些騎兵紛紛自發地做出決定,想要讓阮勇離開。 阮勇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br> 說完后,阮勇拿著長矛,策馬轉身殺入戰場中。 阮勇揮舞著長矛與明軍騎兵激戰著,將幾名明軍刺下馬匹。 但阮勇也被明軍騎兵刺傷,他咬牙撐住,繼續廝殺,企圖吸引住明軍的注意力,讓其他人順利離開。 雙方陷入了激烈的爭斗中,不過阮勇卻是感覺到有點吃力了。 明軍騎兵的戰術水平非常高,而且人數越來越多,阮勇等人只是依靠著一時血勇,在勉強抗衡著。 正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在安南軍潰退的過程中,也不是沒有人試圖挽回這場大敗。 不遠處的白象城里,就有一股被潘麻休安排在這里的生力軍,試圖出城阻止頹勢,擋住明軍的進攻。 被明軍攆兔子一樣追逐的安南軍,依靠著白象城的阻隔,也有一部分人開始逐漸止住了潰退的姿態。 其實打到這個份上,很多忠于胡氏父子的安南國將領也知道,他們沒有任何選擇了。 一支大約有五千人的安南軍隊,發起了絕望的沖鋒。 他們不斷地吶喊,試圖用自己的生命喚醒那些陷入崩潰的同胞;他們揮動長槍,用銳利的槍尖捅刺敵人的胸膛,用鋒刃斬破敵人堅硬厚重的甲冑;他們咬牙切齒,發誓要把這幫入侵自己國土的兇殘敵人撕碎! 可是在這場持續時間相當長的戰斗中,明軍剩下的一萬人,也都度過了河流支持到了戰場,此消彼長之下,注定他們最后的反撲,也不過是飛蛾赴火般的殉道罷了。 在這樣慘烈的廝殺中,敵人的和自己的鮮血不斷噴涌出來,染紅了地面,亦染紅了明軍身上的鎧甲,將他們包裹成了一座座英武的血色雕塑。 安南軍的戰象都已經損毀殆盡,而自成系統的安南騎兵們,也選擇了撤離戰場保存實力。 此時此刻,戰場上只剩下了依舊有著數萬人之眾的步兵,他們只能依靠雙腿作為移動的工具,借著白象城里戰友的搏命,他們頭也不回地向著膠水北岸的東方和北方逃散。 可是他們又能逃跑到哪里去呢? 然而事實上,安南人的反撲,注定是失敗的,畢竟在整場戰役中,他們都并沒有能夠真正占據優勢——他們缺乏火器,也缺乏甲冑,不管是遠距離的對射還是近距離的rou搏中,安南人根本找不到太多能夠傷害到敵人的機會,只能依仗自身的人數來解決問題。 可明軍通過這一仗,再次告訴了他們,在絕對的戰斗和軍事科技輾軋面前,人數優勢,并不是什么優勢,反而成了增加戰場組織難度的累贅更何況,現在戰場上的這支孤軍,早已沒有了人數優勢。 鮮血在戰場上蔓延,戰斗接近了尾聲,安南人的尸體已經堆積如山,而他們留在戰場上的戰友們則越來越少,僅存的守衛白象城的安南士兵,臉上浮現出悲哀和迷惘的神情。 又過了半個時辰,正面戰場的戰斗,終于徹底結束了。 一部分騎兵前去追逐安南人潰逃的將領,而大部分明軍,則開始了打掃戰場。 經此一戰,南線的安南軍主力被徹底擊潰,安南之戰的勝利,已經無可爭議地屬于大明。 可戰爭并不總是充滿榮耀的,哪怕是普遍有著戰爭經歷的明軍,此時面對這場戰爭,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某些理所當然的情緒和行為。 有人在這片充斥著血腥味的草場上站立了一段時間,而后緩緩跪倒在地。 他們的盾牌已經不再完好,他們的長矛早已彎曲折斷,他們的戰旗在空中飄蕩,他們的很多從小在衛所里生活、成長的兄弟再也回不來了。 年紀還小的衛所兵看著死去的鄉親、兄弟,他不敢慶祝,身軀顫抖著,喉嚨里發出嗚咽般的悲泣。 這種情緒很快感染了更多的人,這些曾在戰場上浴血殺敵的漢子嚎啕大哭,哭得像孩子這是勝利的淚水,也是悲痛的淚水。 戰斗還在繼續,戰斗并沒有因為誰的哭泣而停歇。 …… 潘麻休坐在馬背上,他的身上沾滿了鮮血,但他仍舊沒有感受到絲毫疲憊,只覺得渾身上下冷的徹骨,他握著腰間的佩刀,注視著戰場上的廝殺。 騎兵之間的戰斗還在繼續,一部分不聽從他調遣的騎兵向北逃走了,而他則在衛隊的保護下,向東方的膠水城撤退,一路上他手下的安南士兵還在頑強抵抗。 而殺死了阮勇后,明軍騎兵則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緊緊地咬在后面,緊追著逃竄的敵人不肯放松,沿途不停地收割著生命,形成了單方面的屠戮。 在數次突襲和分散追擊后,確認了潘麻休的蹤跡,明軍最后派出了一支小隊向他們發起突襲,那是一隊輕騎兵,數量大概有三四百人左右。 安南國這邊的人數則只剩下數十人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 “將軍,你快走!” “別管我們了,我們留下來斷后!” 在留下了所有親衛斷后以后,潘麻休艱難地逃到了膠水城下。 “放下吊籃!讓我上去!”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城門口的城墻上立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吊籃,而是冰冷的弓矢。 潘麻休駭得亡魂大冒,然而城頭已然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矢頓時把他插成了刺猬。 天長路都統王汝舟看著不斷吐血,卻還想努力掙扎爬起來逃走的潘麻休,手一揮,小門里涌出一隊騎兵,不由分說地用套馬繩把他拖曳在馬后,又捆上了四肢,幾匹馬向著不同方向,隨后奮力拉扯著繩子。 “噗嗤……” 很快,潘麻休勒得發紫的脖頸處噴灑出鮮血,身首異處! 當明軍抵達膠水城下時,安南天長路都統、少保王汝舟白衣負荊來降,儼然是個深通漢文化的人物。 李景隆自是有一番姿態,又讓《明報》編輯兼記者裴文麗寫了一篇報導寄回國內不提。 隨后便是戰后諸事,譬如處置俘虜、救治傷兵、接收地方等等。 隨著膠水城陷落以及整個天長路易主的消息傳開,瞬間震撼了安南國所有的人。 事實上,誰都知道,膠水是東都升龍府在南線的最后一道防線,而天長路(奉化府)一旦丟失,登陸明軍的兵鋒將直指空虛無比的升龍府! 最關鍵的是,現在胡氏父子猶如甕中之鱉,南北兩線遭到了同時夾擊,根本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李景隆的清化登陸,隨著這一戰的結束,可謂是震驚天下,讓世人第一次認識到,原來海岸線從來都不是安全的邊界,而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成為新的登陸場的地方! 尤其是安南國百姓們,他們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一座又一座城池,開始以病毒蔓延的姿態迅速倒戈易幟,同時各路反胡豪杰趁亂蜂擁而起,占山為王。 一時間,整個安南都亂套了,可謂是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很多土司都選擇了反抗胡氏父子的統治,試圖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權力,也有不少百姓,選擇投靠明軍,成為了仆從軍的忠誠戰士。 短短幾日時間,招降納叛的明軍,兵鋒就已經抵達了升龍府境內,東都以南八十里,這里的城池主動投降,而自然成為了明軍主力駐扎的地方,不僅如此,明軍還在城內找到了大量未被拿走的糧草物資。 看到這一幕,負責協調后勤的徐膺緒笑容燦爛,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要知道這可是升龍府南部最富庶的城池啊,里面儲存的糧食,就算帶著一堆俘虜兵,也足夠大軍吃三四個月的。 一旁的柳升問道:“徐僉事,咱們什么時候進攻升龍府?” 徐膺緒沉吟了剎那,然后說道:“現在戰局很好,國公的意思是盡快進攻,但我建議他稍微緩一緩,升龍府畢竟是安南東都,城池堅固,城里也有一兩萬人,如果內部不出問題,堅守城池我們是很難攻克的,畢竟我軍看似聲勢浩大,可主力只有三萬人,其余的幾萬人都是降兵和歸順者組成的仆從軍,這些人的戰斗力和忠心都很成問題.跟著打打順風仗或許沒問題,但一旦受挫,恐怕就會起貳心?!?/br> “也有道理,但現在最怕的就是北線胡元澄麾下的安南軍隊回援,畢竟紙面上還有二十萬呢?!绷舱f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平侯和新城侯也不是吃素的,富良江防線一旦胡元澄主動放棄或者抽調兵力回援,便可強行渡江富良江防線太過綿長,沒有足夠的人手根本不可能守得住?!?/br> 徐膺緒頓了頓復又說道:“最關鍵的是,現在不是光論打仗的事情了?!?/br> 柳升這時候還年輕,一門心思弄炮,他還不懂那么多戰場以外的東西。 李景隆畢竟是大軍主帥,自己一手策劃的登陸行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成功,甚至足以作為經典案例載入史冊,那么在即將結束的滅國之功前,他要不要考慮給手下的大批將領分點湯河? 總不能所有功勞都是登陸部隊的,東西兩路大軍十幾萬人在富良江白白耗了兩個月徒勞無功吧?畢竟跟著登陸的,只有鄭和的遠洋水師和 至于胡元澄掉頭,會不會奇襲南線的明軍,從而逆轉戰局,這種可能性太低了,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北線的安南軍作為填線部隊,守著“馬奇諾防線”打陣地戰還行,要是真敢抽調幾萬人甚至十萬人跟明軍野戰或者攻明軍的城,那明軍得給它開開眼,看看什么叫世界第一強軍。 —————— 升龍府,皇宮。 胡季牦剛走到殿外,便是聽到了小兒子胡漢蒼的咆哮。 “王汝舟,竟然敢背叛朕,罪該萬死!”胡漢蒼氣急敗壞道。 安南國的少保雖然沒什么含金量,但畢竟是“三孤”之一,像是“三公”“三孤”這種級別的官職,無論在哪朝哪代,都得是位高權重的老臣才能獲得,而安南國的其他“三公”“三孤”已經被胡氏父子都噶了,碩果僅存的這個叛投大明,無疑是在狠狠地抽打胡氏父子的臉。 武夢原則是勸解道:“陛下息怒,如今明軍雖然勢大,但畢竟不得人心,而都城堅固,若是能號召西部山里的土司們勤王,明軍自然可不戰而退,到時候一切尚有可為?!?/br> “哼!” 胡漢蒼冷哼道:“這些土司心懷叵測,朕怎么能相信他們?” “現在確實不應輕信別人?!?/br> 胡季牦推開了宮殿的門,他的神色也有些陰沉,如果說三江宣撫使陳恭肅的叛投還是他有意為之,是為了為竊探明軍情報做鋪墊,那么天長路都統、少保王汝舟的叛投,則是讓他大為光火了。 王汝舟從陳朝開始,一直是他的堅定支持者,兩人相識多年,在文學上也非常投緣,經常詩文唱和,正因如此胡季牦才始終沒有動王汝舟。 但如今卻沒想到,正如蒙元時期高明的《琵琶記》里那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一樣,他這般對待王汝舟,換來的卻是血淋漓的背叛。 王汝舟作為安南國重量級的高官和手握一路實權的地方大員,他的叛投所帶來的影響無疑是極為惡劣的,大量的安南國地方官員因此開始成批投降明軍。 “潘麻休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胡漢蒼依舊在罵罵咧咧。 抱怨顯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胡季牦開始在殿中背著手踱步思考。 “要不我們還是趕緊從密道離開吧,否則等到南邊的縣城全部失守,到時候我們就難以幸免了?!焙鷿h蒼猶豫再三道。 胡季牦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離開容易,他們現在就可以走,可問題是,離開以后走去哪? 去北面找大兒子衛王胡元澄嗎?沒了升龍府這些核心統治區域提供的人力物力,富良江防線就是一個空殼,都不用明軍打,自己吃完了存糧就會崩掉,最后還是會被一舉圍殲,不過是多顛沛、拖延幾天罷了。 東面,是無垠大海;西面,是茫茫群山。 安南很大,但他們已經無處可去。 大海走不通,鉆深山老林,那些山里的土人們一定會興高采烈地把他們綁起來獻給明軍。 胡季牦早就預料到明軍的戰斗力比安南軍強,南線的戰事或許會不太順利,可是他沒想到明軍竟然如此兇狠殘暴,一路橫掃將安南國五分之二的土地給奪了。 而且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明軍強渡膠水,在野戰以絕對劣勢兵力,打崩了擁有戰象軍陣的六萬安南軍。 現在東都兵力已經徹底空虛,若是不離開,待到李景隆兵臨城下,他們作為《戰犯名單》上所謂的“頭號戰犯”,一定是跑不了的。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侍從手持軍報飛奔而來稟告道:“啟稟陛下,明軍攻勢猛烈晝夜不停,防線危在旦夕,衛王請求增援?!?/br>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