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150節
書迷正在閱讀:Alpha上將的媳婦兒養成記、離婚后前夫加入了修羅場、小酒娘你馬甲掉啦、穿回來后,對老攻無感、他眼中有流光、總有人阻礙我認真工作、獨寵東宮、穿書后我成了反派的貓、穿成年代文深情男配后、全校都以為我A裝O 完結+番外
當描繪未來明日戰爭場景的排比句念完的時候。 便又又有一個日本武士跳了出來。 然而,還沒等他念出臺詞,足利義滿就以跟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敏捷,拔出了腰間的武士刀,起身從身后揮刀。 刀光閃過,尸首分離。 看著武士的頭顱滾落在花之御所的宴會廳里,再看看正擦拭刀鋒的足利義滿,后小松天皇不僅咽了口唾沫,往后縮了縮。 接下來,足利義滿的舉動,讓本來就有點發懵的日本權貴們更加懵逼了。 足利義滿竟然對著扮演大明大皇帝的李景隆,在案幾前叩首賠禮。 這還是飛揚跋扈的足利義滿嗎? 足利義滿帶頭叩首后,其余人也連忙效仿。 “愚蠢之徒的無禮,請大明大皇帝恕罪?!?/br> 這時候,眾人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足利義滿這是在向那位大明大皇帝隔空獻殷勤??! 如此說來,他之前跟李景隆喝酒的舉止就很好解釋了,是為了討好明國??! 只是,大家都很納悶: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能令驕傲狂妄到極致的足利義滿低頭俯身呢? “納、納尼?”后小松天皇震驚無比,在心里想道:“這、這還是足利義滿嗎?為什么會對明國使者這么恭敬?” 后小松天皇忽然覺得,自己內心的某個精神偶像,驟然坍碎了。 李景隆這次則是徹底懵了。 如果說之前贈送禮物,還能當做人家足利義滿大度、不計較、以直報怨。 可現在,又該如何解釋? 明明對方是被訓斥的,被大明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加上了戰爭威脅。 但對方的反應,卻是叩頭謝罪。 難道這位日本的一代梟雄真的怕了大明,還怕到這種程度? 完全說不通啊。 李景隆連忙親自扶起了足利義滿。 足利義滿則借勢扶著膝蓋站起身,兩人目光交集時,抬頭沖著李景隆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笑容。 李景隆機械地點了點頭。 別管對方啥意思,點頭就對了。 而足利義滿則眼眸一亮! 他確信,自己已經通過了明國的考驗! 而隨后,只要好好地招待、拉攏這位明國大將軍,足利氏取代北朝天皇的事情,就將得到大明的默許,至于日本與明國的勘合貿易,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談了。 李景隆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此時他的大腦已經有些運轉不過來了。 他既不明白,傳說中非常兇惡的日本人,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客氣。 也搞不懂,為什么知道現在都沒有看到姜星火口中的剖腹表演。 李景隆只能繼續麻木地念了下去,把詔書的最后一段念完。 “茍能革心順命,遣使相聞,共保承平,不亦美乎? 茲用布告爾邦,明予非得已之心,識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干顯罰,各守分義以享太平?!?/br> 嗯,意思再簡單不過了,如果你們能洗心革面趕緊派個使者過來覲見大明的新皇帝,那還能保你們平安,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們大明不客氣了。 當然了,一紙詔書而已。 你們日本要是真信了,那朱棣也只能說你們是太幼稚。 接下來的環節,就到了最終的部分。 日本天皇接受大明大皇帝的旨意。 接旨,肯定是要接的。 但問題在于,行什么禮節接旨? 如果按藩屬國的禮節,那就得跪下去接旨。 什么安南、琉球、占城、爪哇、朝鮮.都是這么接旨的,國王一樣得跪,因為大明的使者,代表的是大明大皇帝。 可如果不按藩屬國的禮節,能不能爭取點面子呢? 震驚到話都說不利索的后小松天皇,本來還想給日本權貴們表演一下天皇的骨氣,打算以平等的姿態接過詔書。 然而等他站到李景隆面前接旨時,卻不知怎地,看著高大威嚴的李景隆,忽然想起了詔書里那句“舳艫付于烈火,海水沸騰;戈甲積于高山,氛浸凈掃”。 后小松天皇的腦海里,瞬間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他仿佛看到了日本的船只在港口被付之一炬,連海水都沸騰了起來,而幕府軍隊的那相比于明國簡陋到可笑的武器和甲冑,被不屑使用的明國人扔垃圾似地堆在了一旁,直接堆成了小山。 而自己,作為日本的最高統治者,則被雙手后縛捆綁了起來。 白衣出降! 負荊請罪! 這是足利義滿在對明戰敗后,為了保全自己殘余的軍隊,強迫自己去當替死鬼,去面對明國人的憤怒! 自己跪倒在了負責征日的明國大將軍李景隆的面前,李景隆拔出鬼丸刀,就要斬殺自己這個替死鬼。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在接受詔書時,并沒有以藩屬對待天朝的禮儀行事! ——明國人以此為借口挑起了戰爭。 長期活在足利義滿陰影下的后小松天皇,心里的自信早就被消磨殆盡。 而剛才在自己心中天下無敵的足利義滿,卻又卑微地跪倒在明國大將軍的面前,甚至沖明國大將軍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這一幕,讓他更是感到了反差、憤懣、恥辱、不可置信與自卑。 足利義滿,你的威風呢?你的氣概呢?你不是統一南北朝天下無敵嗎?為什么要跪倒在明國使者的面前?為什么要笑的如此諂媚? 為什么?! 巨大的恐懼,抓住了后小松天皇的心。 后小松天皇的心臟砰砰跳動著,卻又感到一陣暈眩。 不! 日本絕不可與大明為敵! 本天皇絕不當足利義滿的替死鬼! “噗通”一聲。 從心的后小松天皇雙膝一軟,就像足利義滿剛才那樣,跪了下去,雙手高舉接旨。 而甫一跪下,他的心里,反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念頭通達了。 “跪就跪吧,足利義滿剛才也跪了,再說,給大明大皇帝跪,不丟人?!焙笮∷商旎嗜缡窃谛睦锇参孔约?。 這一跪,竟是讓周圍的日本權貴一時失神。 這可是日本天皇! 再落魄、再傀儡,那也是日本天皇! 是日本的象征! 而如今,就這么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路邊敗犬一般,跪倒在了明國大將軍的腳下。 哪怕他們知道這是藩屬國對待明國必須執行的禮節,可這依舊對他們的精神世界,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更令他們費解的是,幕府的三位主要人物,幾乎是你爭我搶地在向明國的大將軍示好! 難以理解!實在是難以理解! 李景隆看著跪下接旨的日本國王,又看了看正沖自己露出友善笑意的足利義滿、足利義持、日野業子等人,總覺得似乎哪里出了問題。 這個結局,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算了,不管了。 既然圓滿完成了任務,那訂購的棺材也就可以退了。 而另一個微妙的念頭,也從他的心頭升起。 手握權柄,外藩俯首,這樣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 幾個月后。 永樂元年六月,在日本盤桓許久的李景隆,終于被盛情招待的足利義滿,依依惜別地送回了大明。 隨同大明使團一起回來的,還有日本使團。 日本使團的正使,是在九州島時期就開始長期負責,對大明和朝鮮的外交工作的今川了俊。 使團里還有一個特殊成員,那就是基于日本皇族從平安時代開始的廟堂傳統,出家為尼后(約等于廟堂避難/流放)被派來明國深研佛法的雪舞櫻。 長江浩蕩,舟船如梭,兩岸風光秀麗,人聲鼎沸。 “好美啊” 站在船頭甲板上的雪舞櫻,眺望著這遠比京都繁華的景象。 此刻,她身穿素凈僧衣,手持禪杖,腳踩布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樣子,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的眼眸中隱藏著不易覺察的狂熱和野心! 自打她離開日本,跟隨使節抵達大明,自寧波港以來,她已經見識到了明國廣袤的田地、令她驚嘆的人文氣息以及城鎮的繁華富庶。 尤其是,當她親眼目睹大明帝都, 那座讓全日本海商趨之若鶩的南京城時,她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在她曾經生活的日本,竟然只能算作是偏僻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