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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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世界有多大,到目前為止,哪怕是西征數萬里之遙的蒙古人,也并沒有得到答案。 “所以,大明絕對不能故步自封,一定要趁著自己還是最強大的,勇敢地走出去,只要走出去第一步,后面哪怕走的勉強、走的踉蹌,也終歸是向著正確的方向走的?!?/br> “唯有如此,大明才能控制更多的島嶼,形成良性循環,繼而舒緩本島的人地矛盾,這在之前已經跟你們講過?!?/br> “這就如同春秋時期,在大家還缺乏動力對周圍探索時,卻依舊有一個國家,率先啟程,率先獲得更多的田地,那也就意味著,這個國家將獲得極大的先發優勢,這種先發優勢會累積到戰國時代?!?/br> “獲取的島嶼越多,自身的人地矛盾越小,同時擁有的資源富集度越高!” “世界島的戰爭,是一場最為殘酷的資源爭奪戰?!?/br> “落后者,必將被先發者欺辱?!?/br> “大海,從來都不應當是我們邊界?!?/br> “而是新的開端!” 隔壁密室,大明帝國的高層決策者們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們最為擔心的,無非就是下西洋會動搖大明的集權體制。 而他們.除了道衍吧,都是從內心深處,不愿意大明的集權體制受到動搖的,畢竟他們都是既得利益者,一切權力、地位、財富都來自于現行體制。 但當他們明白下西洋并不會,或者說在未來很長很長的時間內,都不會對大明的集權體制造成根本性影響的時候,便對這個擔憂放下心來。 姜星火說的是有道理的,作為本島的力量延伸,任何投放到占領、掠奪、殖民其他島嶼的人們,即便是有著自治和自由的傾向,在面對該島的內外部危機,也就是本地人的反抗和其他對手的覬覦時,依舊會擁護集權體制。 同樣,這也不僅僅是體制的問題,還關乎到了華夏這個孤島的本身存在。 正如姜星火所說。 落后者,必將被先發者欺辱! 大明想成為這個落后者嗎? 對于這么這群以天朝上國心態自居的統治者來說,當然是不想的。 沒有誰想從傲立于世界之巔的第一強者,慢慢變得落后,被從前眼中不值一提的人毒打。 可問題是,如果沒有姜星火的點醒,大明的這種心態,恰恰限制了向外探索的欲望。 畢竟,在華夏這個孤島混的好好地,周圍還有幾個小島可以鄙視,自身處于鄙視鏈最頂端,干嘛要去外面呢? 從實際的角度出發,他們也當然可以裝作不知道。 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嘛。 但是,事情的關鍵在于,朱棣不是這樣的人。 以朱棣這種蓋世猛男的性格,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可能裝作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為了偷懶,看著日后的大明被別的國家欺辱呢? 須知道,朱棣如果是個貪圖安逸喜歡偷懶的人,那么他壓根就不可能發動靖難之役,也不可能坐在這張龍椅上。 即便是沒有姜星火的這套理論,在姜星火前世的歷史上,朱棣為了后世兒孫,也為了自己的不世之功,依舊會選擇五次親征漠北,甚至駕崩在了回師的路上。 若是別的皇帝,哪會舍得離開皇宮這個安樂窩,親自帶兵去草原上跟已經被打怕的蒙古人玩命? 為的就是朱棣的人生信條。 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如今姜星火已經點出了“世界島戰爭”這個概念,而進取心極強的朱棣,正好又對下西洋很感興趣,那么目光由陸地轉向海洋,自然是在正常不過的結果。 朱棣看向鎮遠侯顧成,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明,以后要逐漸從陸地轉向海洋,這也是朕認為能保持勛貴集團不斷自我造血,避免墮落成熬鷹斗狗的紈绔子弟的唯一途徑?!?/br> “畢竟,大明不能永遠重復開國和靖難,卻必須重復每三年一次的科舉?!?/br> “如果不想讓文官士紳階層,在朕和朕的兒子死后把持天下,那么維持并培養新的勛貴集團,就是唯一的辦法?!?/br> “在以后對其他孤島的掠奪中,朕有意同樣視為軍功,最高給予封爵的賞賜,這樣就可以培養出一批又一批的新勛貴?!?/br> “顧老將軍,你能理解朕的意思嗎?時代.變了?!?/br> 顧成的面色并沒有什么震驚至極、驚駭欲死、震撼無比之類的小白文中常出現的神態描寫,他的神情無比堅毅,作為職業軍人,作為朱棣的總參謀長,他完美地理解了大明征北大將軍的戰略轉變。 顧成只是捶胸說道。 “吾雖年邁,長槊猶鋒!” 還有一章,1.5萬字求月票?。?! 第132章 菊與刀 “講完了華夏的地理環境,是如何決定華夏民族的精神特質,接下來,我們還是按照第一大點的例子,講講華夏周圍三個比較典型的國家,蒙古(北元)、朝鮮、日本,都是如何由地理環境決定國家精神特質的?!?/br> 姜星火指了指地圖說道。 “關于蒙古,之前我們其實已經講過了,這里簡單地說一下就可以蒙古高原氣候寒冷,決定了生活在這里的人必須吃苦耐勞?!?/br> 嗯,沒辦法吃苦耐勞的都凍死、餓死了。 “同樣,這種吃苦耐勞也形成了其堅韌不拔的精神特質,以及隨之而來的擴張性?!?/br> “這種擴張性的例子幾乎是比比皆是的,匈奴、鮮卑、突厥、契丹、蒙古,都是崛起自蒙古高原,原因就是他們不愿意忍受寒冷的氣候和惡劣的生活條件,憑借著吃苦耐勞、堅韌不拔的精神,憑借著他們因食rou而更加強壯的身體,南下入侵華夏?!?/br> “而與這些老生常談的東西不同,其實我還想指出一點?!?/br> 姜星火頓了頓后說道:“蒙古高原上的民族,是習慣于崇拜野獸和上天的,這一點與華夏民族崇拜祖先,完全不同?!?/br> “大河文明與血緣氏族密不可分,血緣氏族的影響力滲透到了社會、廟堂、經濟、生活的方方面面,華夏文明早期無論是分封建衛還是宗祧繼承,都是這一特點的產物?!?/br> “這便是因為,華夏文化的基礎就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和因此衍生的宗法秩序。祖先的崇拜為宗法秩序的維持和鞏固提供了社會習俗上的支持,這種文化習俗是與大河文明分不開的?!?/br> 朱高煦有些明悟,他想起了之前《國運論》第一卷講過的物質地基與頂層結構。 朱高煦試探著說道:“也就是說,正是因為北方蒙古高原上誕生的游牧民族,沒有小農經濟這個物質地基,所以也并沒有誕生嚴格的宗法制這個頂層結構?!?/br> 姜星火頷首說道:“游牧民族本身就因為游牧經濟的脆弱性,對部落的認同遠超于對氏族的認同,這種情況,直到黃金家族的對外征服改變了蒙古的物質地基,才發生了變化?!?/br> “因此,蒙古高原在惡劣的環境中,更習慣于崇拜充滿了力量的野獸,和對命運具有主宰能力的上天?!?/br> 李景隆補充道:“而華夏文明則完全相反?!?/br> “華夏文明對于野獸的態度都是可馴養的就是家禽,馴養不了的就是畜生;對于上天的態度,在農人的一生中,固然要看天吃飯,但基礎水利設施的建設,也使得華夏的農人沒有蒙古的游牧民那么懼怕和崇拜上天,只是一種略微仰望的心態?!?/br> “甚至于?!苯腔鹈蛑齑叫α诵Γ骸叭A夏文明習慣于在拜天上的各路神仙的時候,都是一種平等的交換概念,我給你香火和信仰以及錢財,你幫我解決我的困難,要是解決不了,我就找下一個神仙去?!?/br> 聽了這話,朱高煦和李景隆也是笑了起來。 很好笑,但是確是很真實。 要是老百姓想要個孩子,送子觀音、泰山娘娘、張仙.哪個不能拜呢?反正大家管的都是一灘事。 講完了蒙古,姜星火繼續講起了下一個國家,朝鮮。 “朝鮮如果算上較高的丘陵的話,嚴格來講,國土面積十分之八都是山地,因此朝鮮的農業耕種條件,從整體上來看,其實是不如有著數片大平原的華夏的,這里的人相對貧瘠,也難以創造出燦爛的藝術?!?/br> “而作為三面環海封閉的半島,朝鮮唯一可以接受的外界影響,就是陸地接壤的華夏,也正因為華夏極強而朝鮮極弱,所以數百年來朝鮮都一直奉華夏為正朔,執行事大主義?!?/br> “而所謂事大主義,是基于強弱力量對比情況之下小國侍奉大國以保存自身的策略,嗯,這也是從華夏學過去的?!?/br> “事大”的概念在春秋時代即已有之,《孟子·梁惠王》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孟子對曰:有,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踐事吳。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 意思就是說,小國畏懼天命,才能得到安定。 更直白的說法就是,該從心的時候從心。 “所以這種地理環境決定了朝鮮的國家精神特質是什么?”李景隆眨了眨眼問道。 “自卑?!?/br> 姜星火言簡意賅地說道:“自卑是刻在朝鮮骨子里的東西,而自卑又必然衍生出虛假的自大?!?/br> “朝鮮跟接下來講的日本不同,日本面對自卑的態度是抄起刀奮起一搏,與強大者搏斗,如果輸了那就剖腹自盡、死的光榮,反正日本不怕死,它們平時的地理環境就決定了經常會死的莫名其妙。而如果日本戰勝了強大者,那么它又會馬上又會像癩蛤蟆吸氣一樣,迅速地從自卑膨脹到目中無人的自大?!?/br> “至于朝鮮呢,它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對強者揮刀,因此它唯一消遣自卑的方式就是用手里的筆這就屬于典型的半桶水,朝鮮作為華夏的學生,儒家文化好的東西沒學到,壞的學了個精通?!?/br> “春秋筆法掩飾歷史,并創造虛無的歷史,這就是朝鮮的自大方式?!?/br> 今天的課程講到這里,似乎變得愈發歡樂起來,兩人又是一陣笑聲。 李景隆想起了在洪武和建文兩朝,他作為勛貴代表見到朝鮮使團,朝鮮人那種畏畏縮縮又私下里裝腔作勢的樣子,不由地會心一笑。 “最后一個,便是日本?!?/br> 聽到這里,李景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對于他來說的重頭戲到了。 “地理條件,首先是國土面積,我們說過日本本土資源較少,適合農耕的平原地區偏少而且都在沿海,所以日本一旦強大起來,就會喜歡對外侵略獲取田地和資源,日本的物品收納是比較出名的,也與他們國土面積小、本身生活空間較小也有一定關系?!?/br> “而在精神特質上,這種受到地理條件嚴重影響的表現則更加明顯?!?/br> “主要概括為三點,第一點,自強;第二點,集體;第三點,生死?!?/br> “第一點,自強。正是由于日本地形狹長、資源匱乏、自然災害多,所以生活在這里的日本人難免有一種悲觀的情緒,但又能在環境惡劣的條件下頑強生存而感到自強的慰藉跟朝鮮的國家精神特質只有自卑不同,日本的國家精神特質里多出了這種自強,這種自強就包括了向強者學習?!?/br> “而從學習方面,華夏一直都是日本學習的對象,日本的絕大部分禮儀,都來自華夏?!?/br>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朱高煦也有些好奇了,他從未到過日本,也從未見過日本人。 姜星火肅然道:“你有過獨自一人的長途旅行嗎?” 朱高煦搖了搖頭,但他又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朱高煦的記憶里,在第一次他試圖以偷梁換柱的方式,去把姜星火救出詔獄的時候,他為了灌醉姜星火,跟姜星火喝了很多的酒。 而那時候,姜星火跟他吐露過幾句肺腑之言。 “我就像一個漂洋過海的旅人,大海茫茫無跡,一葉孤舟途徑一處又一處風景,開始還有些新鮮,隨后便是無奈?!?/br> “我這一生實在離岸太遠,又不知能否回到故鄉,以至于偶爾情緒失控,對著大海聲嘶力竭的求救,都像是在告別……” 姜先生,一定經歷過一段很長很長的孤獨旅行吧。 姜星火不知道朱高煦的思緒,他繼續說道。 “日本,就像是一個徘徊在文明世界邊緣的旅者,它必須重視禮儀,哪怕這種禮儀是莫名其妙的、固執的、不可理喻的,因為這種禮儀的意義不在于禮儀本身,而是用這種禮儀時刻提醒自己,是文明的一員,從而保持精神獨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