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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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前路上,就有繞過來的追兵等待他自投羅網。 或許身旁的獄卒老王會被貪欲沖昏頭腦,在無人處掏出一把割rou刀將他殺死,掠走所有金子后亡命天涯。 又或許. 李景隆打了個哆嗦,竟是停下了腳步。 “國公爺?”獄卒老王疑惑問道。 不問還好,此時已經疑心病大起的李景隆,就如同剛聽完恐怖故事覺得妖魔鬼怪就在身后的孩童一樣,驚慌失措地掉轉頭奔著朱高煦的方向而去。 而剛剛越過院門,李景隆就止住了腳步,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嘴巴子。 原因無他,李景隆親眼看到了,數十名披甲持刀的老卒,正將朱高煦和兩名小吏,堵在了院子里。 此時李景隆已經被叛軍注意到了,李景隆也看到,朱高煦手里的那根水火棍,已經被當先的雙斧將軍給劈斷。 而這個院子,恰恰就是他們平常放風時,兩個監區中間的院子。 一棵老歪脖子樹隨著晚風微微搖擺,似乎在預示著什么。 幾人的命運,被逼到了絕境。 第91章 燕軍扛纛,朱高煦是也! “原來是你們兩個?!?/br> 黃葦提著雙斧,看向了躲在朱高煦身后的兩名小吏。 黃葦冰冷的眼神和滿是血痕的斧刃,讓柴車兩人嚇得往后更躲了幾分。 這兩個人,他有印象。 因為這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特意叮囑過,派專人守衛的兩人。 這兩個小吏,每天在密室里不知道記錄著些什么,他們一定知道某些秘密。 或者換句話說,本身就跟紀綱有聯系。 想到這里,黃葦就不意外,為什么這兩個人會放出囚犯,在詔獄中制造混亂,繼而把二皇子朱高煦放了出來。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本來就是打算逃跑的。 只不過因為某種原因,被迫回頭了過來。 而這個“某種原因”,應該就是眼前靠著一根水火棍,就能連殺三名披甲老卒的朱高煦了。 剛才在跨過這一側的門檻時,黃葦很清晰地看到,三名披甲老卒,都是眼睛或眉心被戳中,巨大的力量凝聚在一點,震碎腦漿當場暴斃。 正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槍,這種死法,顯然是槍術已臻化境的武道大宗師所能做到的。 哪怕,對方手里所持的,僅僅是一根水火棍。 但哪怕朱高煦再如何號稱“項王再世”,畢竟是處于無甲無兵無馬的狀態,步戰之下,面對數十名披甲持刀的老卒,沒人覺得他還有戰勝的可能。 即便如此,黃葦依舊沒有輕敵的打算。 畢竟,他是知道朱高煦到底是能在百萬軍中斬將如探囊取物的存在。 單論一夫之勇,朱高煦當世無敵! 所以黃葦依舊給予了朱高煦最大的尊重。 “弓弩準備!” 手持鋼刀圓盾,披著披甲、扎甲混雜的宣府老卒,呈半月形的軍陣包圍了朱高煦三人。 而后排的幾名弩手,將散發著幽冷寒芒的三角狀弩矢安裝完畢后,腳踏上弦。 “吱呀~” 弓弩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朱高煦的瞳孔驟然緊縮,拎著半截水火棍,閃身向老歪脖子樹后躲去。 朱高煦身上沒有披甲,他根本無法直接用血rou之軀抵擋力道極大的弩箭。 “篤!” 弩矢釘進了樹干,不算粗的樹只能堪堪遮住朱高煦高大雄壯的身軀,兩個小吏更是直接躲在了最后面。 “朱高煦!” “別躲了,你輸定了!” 黃葦指揮著半月形的軍陣,緩步向那棵老歪脖子樹推進。 “當年九邊演武,你勝我一籌,辱我不過土雞瓦狗今日,我倒要讓伱看看,你是怎么被我這個土雞瓦狗弄死的!” 樹后的朱高煦揚聲道。 “誰在俺眼里,一樣都是土雞瓦狗?!?/br> 復又一聲大笑傳來。 “——更何況,你是什么腌臜東西,俺壓根就記不得了?!?/br> 黃葦聞言面色一黑。 自己心心念念多年,隱忍到現在,才敢說出來的話語。 結果換來的,竟然是對方壓根就不記得自己? 黃葦又羞又惱,氣血涌上臉來,漲得通紅。 “給我殺了他!” “殺了他??!” “怎么辦.這次咱倆是不是死定了?”郭琎聽著耳邊呼嘯的箭矢聲,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柴車心頭也是慌亂,他勉強說道:“二皇子殿下被稱為當世第一猛將,總不該是沒辦法的再等等?!?/br> “哪還有什么辦法?” 郭琎苦笑道:“便是給曹cao扛纛的‘古之惡來’典韋,未披甲手邊也沒兵器的時候,面對數十上百的士卒圍攻,掄著兩人當武器,也一樣是身中箭矢力竭而亡啊?!?/br> 朱高煦聽得兩人言語,竟是大笑說道。 “你們兩個文人,也曉得戰陣之事?” “這三四十人算得了什么?便是千軍萬馬,俺一樣能進出自如!” 兩個小吏自覺死到臨頭,卻也無心與朱高煦辯駁,只想著自己跟著朱高煦死在這里,父母妻子不受牽連,或許還能得些封賞,也僅此而已了。 就在郭琎長吁短嘆,柴車亦是幾乎垂淚之時,忽聽得朱高煦放聲大喝。 “——呔!看好了!” 箭雨稍停。 只見朱高煦一手環抱樹干,一手從下發力,渾身肌rou虬結隆起到了夸張的地步,像是有千萬斤的力氣,汗水大滴大滴地滾落,落在臂膀上便是“呲~”地一聲。 緊接著,肌rou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充血后仿佛一條條紫黑色的蜈蚣一般。 就在郭琎和柴車擔心朱高煦會不會被憋爆的時候,眼前用來擋箭的老歪脖子樹,竟是劇烈地晃動起來。 不愧是歷史上能抗三百斤銅缸行走的狠人! 大樹被朱高煦恐怖的力量連根拔起! 正在前排已經迫近的刀盾手,看到這一幕,猛地睜大了眼眸,滿是不可置信。 徒手拔樹,這還是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對面的二皇子,怕不是個披著人皮的野獸! 一陣秋風吹過,塵土飛揚,前排的刀盾手被迷了眼睛。 而后面的弓弩手離得遠,卻是看的清晰。 “——危險?。?!” “嘭!” 朱高煦以樹為纛,橫掃千軍! 粗壯的樹干狠狠地撞在前排刀盾手的身上,面對巨大的鈍擊力,他們身上可以防御刀砍箭射的扎甲,根本沒起到任何保護作用,便被吐著鮮血倒飛了出去。 柴車鬼使神差地吐出了一句浙南土話。 “娘娘希匹!” 郭琎看著雙臂挾著樹干在人群中大殺四方,把披甲持刀的勁卒打的人仰馬翻,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珠子,瞳孔差點縮成芒狀。 真真是碰著就死,挨著就傷。 遠處的弓弩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亂戰,根本無法射擊。 “全他娘的是友軍!怎么射?” 黃葦身邊的弓弩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便要拔出腰刀迎戰上去,也是個兇悍的性子。 “別管了,射!” 黃葦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狠辣,下令道。 幾名弓弩手幾乎同時愕然。 “射??!” 面對著黃葦的雙斧,箭矢倒是射了出去,只不過不知道在黑夜中飛到了哪里,顯然弓弩手們都不想射殺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 當手下的士卒全部哀嚎著倒在了地下時,手提雙斧的黃葦,終于忍不住地發抖了起來。 他的眼前,隱藏在灰塵里的朱高煦拖著樹干,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樹枝和樹葉幾乎掉的精光,僅剩的樹枝在地面上拖曳出了漫天灰塵。 “.聽說你想殺俺?!?/br> 煙塵漸散,朱高煦將大樹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雙手護持,恍若降魔明王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