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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內分明沒有風,那陣森森的寒氣卻綿綿不斷地襲了過來,從腳面蔓延向上裹挾住了全身。 在冰室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幾人方從突然見到冰棺的驚詫中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剛才一直試圖破開佛印結界的鬼面人不知什么時候都停了下來,齊齊站在洞口三步遠的地方,似乎忌憚著什么。 至于忌憚的到底是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冰室里比外面這間石室還要簡潔,除了中間那一具冰棺再無他物。 司淮示意吾念和素塵留在外面,持劍慢慢走到了冰棺前,仔細觀察了那棺材和四周結了冰的墻面,確定沒有異況才讓他們進來。 冰棺沒有封蓋,走到近前,便能發現棺內女子的尸身在這寒冰封裹的地下石室中保存得十分完好。 她身上那一襲明艷的紅色儼然是華麗的嫁衣,清秀的眉眼和唇角皆含著微微的笑意,分明已經沒有了活人的生氣,蒼白的肌膚卻還是透出幾分緋紅,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縈繞在了四周。 素塵眼尖地發現了什么,一手把阿笙的小腦袋摁在懷里不讓他看,另一手在喃喃自語的念經聲中伸過去拉了拉女子脖頸處的衣領,道:“你們看……” 那里有一道暗紅色的傷痕,細細一條,環過了半個脖子,只是在嫁衣重重衣領的遮掩下不容易被注意到。 吾念閉上眼合著手在旁邊念起了“阿彌陀佛”,司淮偏頭看了他一眼,稍稍側過了身擋住棺中之人,才道:“看來這就是她的致命傷,只是不知道是自刎,還是被人抹了脖子?!?/br> 素塵搖了搖頭,道:“這尸體也不知道在冰室里放置了多久,傷口的新舊深淺早已不能判斷?!?/br> 司淮伸手搭上了棺材的邊沿,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棺中的女子,嘴角挑起了幾分譏諷的笑意,道:“鐘家在仙門百家中的威望和地位都極高,其宗主卻不光背地里煉制鬼面殺手,還藏了具女尸,也是有些意思?!?/br> “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嗎?”素塵凝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兒,不緊不慢地道:“鐘洵把我關在這里,是想我幫他救一個人。他雖然偷走了玄清道觀的□□,卻不能完全看懂,所以只能煉出那些鬼面人,而不能讓他想救的那個人‘活’過來?!?/br> “可……沒聽說過鐘家最近死了什么人?!蔽崮钜呀浤b完了一遍超度經文,被司淮擋住的視線偏到了棺中女子的紅嫁衣上,面上露出了幾分凝重的愁色。 素塵:“不一定得是最近,別忘了,她的魂魄已經變成厲鬼了?!?/br> “厲鬼……”吾念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眉間神色更沉了幾分。 司淮見他這神情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收回扶在棺邊的手,在衣擺上擦了幾下蹭掉那層寒意,才握了上去,問道:“可是想到信陵城遇到的那只紅衣女鬼” 當時恰好仙門百家宴提前,鐘洵也去了信陵。 “嗯?!蔽崮畛脸翍艘宦?,“當時我們從連云府地下河帶上去的女子尸體,雖然并未查證是失足還是被害,但可以肯定的是,明嶠將她的魂魄變成了厲鬼,控制她去梅園搶奪千秋畫卷。 “那只厲鬼在梅園已經魂飛魄散了,所以在信陵李家村和連云府里遇到的一定不是同一只,只是我們想當然地覺得這也是明嶠做的。但,現在或許可以有另一種解釋:明嶠和鐘洵走得親近,他從鐘洵那里學到或看到了這種術法,梅園的那只鬼是他制出來的,信陵出現的那一只,卻是鐘洵的?!?/br> 頓了一會兒,他才把未說完的猜想補上,道“或許,我們眼前看到的,就是那只紅衣厲鬼的尸身?!?/br> “尸身“二字仿佛觸及到了什么似的,話音剛落下,一陣比周遭凝成的冰還要陰冷森然的寒氣就從腳下襲了上來,伴著一陣凄冽的詭異飄忽的女子笑聲,直聽得人毛骨悚然。 幾人下意識往后掠去,才退了一步,便又聽到外面那些消停了的鬼面人重新躁動了起來,方才從地下升起的駭人寒氣不知何時轉移到了身后,挾著刺骨涼風擊來,無奈只得當空轉了個方向,后退幾步抵上了那作冰棺。 絲絲寒氣侵上后背,一道凜冽的殺氣忽然憑空出現在了身后。 司淮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抓過吾念的手臂將他推離,另一只手同時握緊了山河劍的劍柄,還來不及轉身揮劍,那陣陰森凜冽的殺氣已經靠近了后心,似乎想從背后將他的心臟掏出個血窟窿。 要正面迎擊已然是來不及,司淮急急側過了身子想要避開要害部位,沒想到才剛一錯身,方才伸出去推吾念的手就被一只掌心反握住,一道不容推拒的力道拉著他往前趔趄了幾步。 斗轉之間,兩人已經換了個位置,原本被他推到前方的吾念此刻護到了他的身前,毫無防備的后背正好露在了那只突然伸出的鬼手前面,尖利的指甲縈繞著團團黑氣,襲向了那段露出的雪白后頸。 “吾念!” 司淮急急喊了一聲,眼看著面前的人軟下身子朝自己倒來,忙伸手接進懷里,頭也不抬地朝那只鬼手的方向揮出去一劍,抱著懷里的人往后退至安全的地方。 那女鬼一擊得逞之后便扒著棺材邊沿往上爬,正好被山河劍揮出的劍氣擊中,發出一聲尖銳而扭曲的慘叫聲,張舞著一雙干枯尖利的手想要向角落的幾個活人襲去,卻又似乎忌憚著什么,徘徊了一會兒,怪叫一聲撞進了一面墻壁里,不見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