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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丈夫”兩個字,素塵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流露出了一抹悲色,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苦笑,道:“魂歸黃泉,入土為安?!?/br> 吾念心中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也知道這簡單的八個字里包含了多少的執念和不舍,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她,只好低聲又念了兩遍佛號。 “鏘啷”一聲金屬繃斷的刺耳聲響從旁邊傳來,兩人說話的片刻功夫,司淮已經弄斷了鎖住牢門的鐵鎖,掂了掂重量后隨手掛到了門上,伸腳輕輕踢開了牢房的鐵門。 阿笙從吾念懷里掙了下去,動作難得地不那么遲緩,一步一顛地撲到了素塵懷里,不哭不鬧,只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生怕放開了就會找不著人。 素塵抱著他退了幾步坐到床上,那鐵鏈子有了足夠的范圍便不再緊緊扯著她的手腳,但仍是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一陣陣輕響,她卻好似沒聽見似的,一手摟緊了懷里的小娃娃,一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哽咽著道:“娘就知道笙兒能找到人來,娘就知道笙兒會回來救阿娘?!?/br> 雖然有些不忍心打破這母子團聚的場面,吾念還是不適時地輕咳了兩聲,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出去了再說吧?!?/br> “不是那么容易的?!彼貕m皺緊眉頭看向兩人,晃了晃圈在手腕上的鐵圈鐵鏈,道:“這鐵鏈子不知道是用什么煉出來,我試了很多方法都弄不斷?!?/br> 仙家門派里的東西多是用來對付妖魔鬼怪的,鐘家地牢里用來鎖人的鐵鏈自然不可能像坊間的普通鏈子那般用內力一掙就斷成幾段。 那鐵鏈足有成年男子半個手掌粗,司淮拿在手里仔細看了會兒,以掌作刃劈出了一道劍氣,“鏘”的一聲脆響在空曠的地牢里回蕩了一聲又一聲,鏈環上卻只砍出了一個極淺的缺口。 “應該是用玄鐵造出來,能砍出缺口,說明并不是堅硬得連利器都砍不斷,只是這鏈子太粗,用劍一下一下砍不知道要砍到什么時候?!彼ь^看向吾念,微微彎起的眼角帶了點溫柔的笑意,很快又斂了去,轉而看向了素塵。 “我試著用火把鏈子燒熱,沒準可以一劍砍斷,只是沒有鑰匙打不開你手上的鐵圈,要委屈你戴著鏈子跑路了?!?/br> “沒什么好委屈的,只要能從這鬼地方離開?!彼貕m不知想到了什么,微沉著臉色勾過前面的椅子,手掌搭著腳踝一起放了上去,兩條半掌粗的鐵鏈挨在一起微微晃了晃。 司淮在椅子旁半跪了下來,左手伸到了鐵鏈底下,五指攏起再張開,一道青藍色的火焰驀地從他的掌心里躥了起來,分明不帶一絲灼熱的溫度,卻讓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 “你……”素塵睜大了眼睛詫異地看著他掌心那一道焰火,動了下手腳似乎想縮回來,隨即又想起了什么,恢復了原先的神色,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當真就是那時在大荒山附近出現的……妖龍?” 司淮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將視線落回掌心的焰火上,微一使力加強了火焰,并不打算解釋,倒是旁邊的吾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這個說法不大對,不過……道姑應該知曉答案,不然也不會知道來的就是我們。所以,你到底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 “說來話長?!彼貕m看了眼被燒得微微變色的鐵鏈,一邊拍著懷里的孩子一邊簡要地把遭遇述說了一遍。 原來,素塵埋了丈夫的尸骨之后,就帶著阿笙離開了那個小村鎮,漫無目的地走了幾個城鎮,最終還是決定帶著孩子回一趟玄清道觀,見一見多年不見的父親和同門,為當年一意孤行做下的錯事道個歉。 只是沒想到,她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就遇到了一群戴著鬼臉面具的黑衣人,把她帶到這里關了起來,而那些鬼面人聽令的人,正是鐘家家主鐘洵。 “那些鬼面人是不是也是用禁/術煉成的活死人?他抓你來這里是想讓你幫他煉這種殺人傀儡?不對……”吾念臉色變了變,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鐘家弟子如果使用那種十字花鏢作暗器,那仙門百家應當盡數知曉,他一直查問不到的原因,是因為那暗器只是那些鬼面人使用的。這暗器三年前出現在了那座不起眼的小寺院里,那便說明三年前便有這些鬼面人的存在! 他抹了一把額上沁出的冷汗,有些難以置信問道:“他也會這種禁/術,但是掌握不如玄清道觀的人好,所以他才把你抓到這里來,想讓你把那些鬼面人煉得更好,是嗎?” 素塵重重點了一下頭,一并回了他這兩個問題,道:“聞契要找的那本《回陽錄》是被鐘洵偷走的,不過他修習得不夠好,喚不回他們的神智,便只能煉出這種聽令行事的不死不活的東西,除了能聽令行動和走尸沒什么區別?!?/br> “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那些聽令行事的鬼面人于他來說正好,并不需要我幫他煉成有神智的活死人。他想要我做的,是幫他救活一個人?!?/br> 吾念追問道:“什么人” 素塵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沒有說過。但那個人我救不了,這種禁/術是要將完整的魂魄放進煉成的走尸體內,還要想辦法喚起神智和思想,而他要我救的那個人……已經變成了厲鬼?!?/br> “厲鬼……”吾念心里起了一層寒意,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在信陵城遇到了好幾次的那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