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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么一動作,一張熟睡的小臉便從他肩后露了出來,司淮挑了挑眉毛,這才發現被自己戴了一路的斗笠正好罩住了那小小的孩子,白色的長帷簾被撕成了好幾塊,七繞八繞把孩子背在了吾念身上。 真是物盡其用…… 司淮咽下到了嘴邊的話,接著他方才的話問道:“不是你說不要把盛家牽扯進來的嗎?怎么又讓他們來了?等會兒……你什么時候燒的煙?我怎么不知道?” 盛家的船一路往淮水下游走,比他們離得更遠,要在這個時候趕到沉月山莊,至少也得是昨日他們動身的時候發的訊號。 果然,吾念道:“昨日你念訣召喚山河劍的時候我就點了,那煙無色無味,所以你沒有察覺。如果那些鬼面人真的和鐘洵關系,那他搶走禪杖肯定有別的謀劃,這里又有這么多世家門派,單憑我們二人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還是找來援兵為好?!?/br> 如果鐘家并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盛蘭初和東陽彥便只是來道賀的客人??扇绻娴挠行┦裁?,在場的不全是依附鐘家的世家門派,那鐘洵便沒辦法囫圇過去。 一陣絲竹音從屋內傳了出來,眾人拍掌叫好的聲音掩蓋下,吾念輕輕“啊”了一聲,急忙抓住了司淮的手臂,道:“突然遇到你倒把正事給忘了!我進來之后正要找你,就看到一個人拎著食盒往這邊走,像要給什么人送飯?!?/br> “送飯?所有賓客都在這大堂里面,鐘洵又沒有妻兒高堂,還有誰需要送飯?” “所以才有蹊蹺?!蔽崮钶p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矮著身子往竹叢外挪去,邊小心移動著邊道:“如果素塵道姑真的被關在鐘家,那很有可能就是取給她送飯。我怕那名弟子太警覺,就沒跟得太近,沒想到躲進這叢竹子里倒把你給等出來了?!?/br> 說話間,兩人已經從小竹林里挪了出去,貼著墻面緩緩行了一段,繞過墻角到了大堂的后方。前方一處彎彎的拱門,門內幾條小路通向不同的方向,兩撥巡夜的弟子提著燈籠正好在拱門處打了個照面。 等到那些巡夜的弟子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漸漸走遠,吾念才松了一口氣,有些自責地道:“跟丟了?!?/br> “沒事?!彼净丛谒珙^拍了兩下以示寬慰,道:“你只看到他去,說明還沒有送完飯回來,還能找到?!?/br> 吾念聽他這么一說,下意識正要問他有什么辦法,卻見司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并起兩指默念了一句咒訣隱去身形,當即便了然了。 司淮是修成人形的神龍,自然會一些尋常修士不會的術法,這隱身訣便是其中一種,只要不碰上些什么陣法符篆顯露了蹤跡,就算整個沉月山莊的弟子一起提著燈籠巡夜也發現不了屋頂上有個人。 那名送飯的鐘家弟子還沒有回來,只要能從高處望見他是從哪里出來的,就能找到他們要找的地方。 等了好一會兒司淮才從吾念身后現了形,拉過他的手沿著一條小路道旁的樹影往前走,小路路面整潔寬闊,每一個轉角都置了一盞燈,應該是經常有人走的地方。 躲過了一隊巡夜的弟子后,果然看見了那名提著食籃的門生悶頭往回走,路燈下映出一張黑沉沉的臉,顯然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是從哪兒出來的?”吾念忽然想起了這一茬,低聲向司淮詢問。 司淮抬頭在錯落的房屋里張望了一會兒,才指遠處向一個亮著燈的地方,道:“那里?!?/br> 那是一座雙層的閣樓,雖然算不上十分高大宏偉,但是修得極其雅致,背后靠著一處流水的假山,在一眾普通房屋中顯得十分出挑。 “那里”吾念把身后背著的小孩兒又往上托了一下,不禁有些懷疑道:“看著不像牢房,你會不會看錯了?” “當然不是牢房,那里是書房?!彼净椿仡^看了他一眼,腳下不停地繼續往那邊行去,沉聲道:“鐘洵此刻就在宴會大堂上,卻派了一個門生往書房送飯,豈不是十分可疑?!?/br> 他這么一說,吾念便也立即想到了什么。 許多門派都會在自家仙府里造些密室通道,而這些地方的入口通常是臥室書房這些要緊的地方。 如果書房里此時是沒有人的,那么這份飯很有可能是送給關在密室里的人,這個人脾氣還不大好,罵得送飯那門生陰沉著臉走了。 此時的書房門口站著兩名看守的弟子,或許是因為這種設宴歡慶的日子還要頂著冷風站崗,那兩人都有些神情懨懨,有一句沒一句地東拉西扯著。 司淮回過身對吾念比了個噤聲的姿勢,快速閃身到了那兩名弟子身后,左右手一齊劈出手刀將那兩人打暈,這才招了招手示意吾念過來。 把人拖到旁邊小竹林里藏起來之后,司淮先行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確認里面沒有人,吾念才跟進來關上房門,回身一看,不由得小小地驚了一下。 與其說這里是書房,倒不如說更像個小型的藏書閣,正中央立著的青玉書案足有十尺長,后面立著一面巨大的鏤空雕花屏風,隱約可以看見一級級的木階盤旋而上,兩旁的墻壁都是高大的書柜,從地面到天花都是滿滿當當的書籍卷冊。 原先遠遠看著見只有這一間屋子亮著燈的時候,吾念還猜想了一下會不會是為了營造出里面有人的假象刻意留的燈,這會兒進到里面來,才發現亮著的并不是燈,而是這屋子頂上懸著的一顆極大極亮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