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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淮有些無力地笑了一下,想要掙扎著起來將這抔黃土清理了,無意間瞥到了地上居然有兩個淺紅色的印子,像是什么人在地上長時間跪出來的膝蓋的血印。 這石室里還有什么人能對著他的石棺一直跪著,只有靈雋那個和尚罷了。 他的心忽然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慢慢地抱起雙膝將自己蜷縮了起來,半張臉埋進了膝彎里,望著血印的視線慢慢地模糊了起來。 恍恍惚惚地,仿佛看見了靈雋就這么跪在他的石棺前,慢慢地低下頭合上眼,rou身一點一點消失在這空曠的石室里,留下虛晃的魂魄孤獨地去往輪回。 誆瞞世人的衣冠冢、石室里被開了封的酒壇子、石棺前兩道經年日久淡了顏色的血印、加了封印的山河劍、本該消失卻又出現在這石棺中的rou身…… “靈雋,你到底做了什么……”司淮自言自語一般低喃起來,小聲啜泣了一下,忽而又放聲笑了起來,低罵道:“你個死和尚!到底在我死了之后做了些什么!” / 吾念一行人下了恩華山之后并沒有回信陵城,而是轉道去了離此地更近一些的太垣城,到鐘家的沉月山莊議事。 仙門的府邸多修建在離鬧市遠一些的清凈地方,沉月山莊也不例外地建在了太垣城外的山澗處。 御著劍來到沉月山莊已經到了二更天,鐘家的弟子想必是已經接到了家主回來的消息,大半夜地候了十幾個弟子在大門外,見鐘宗主回來,趕忙迎了過去。 “宗主回來了,我們已經備好了客房,現在就可以帶客人去休息?!睘槭椎囊幻茏诱f道。 “不用?!辩婁坎恍币暤赝锩孀咧?,行色匆匆,簡單地吩咐道:“去廚房熱些酒菜送到偏廳?!?/br> “偏廳?現在已經深夜……”那名弟子望著幾人快步走遠的背影,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鐘洵走到偏廳之前,已經有腳程快的弟子先行進屋把燈點了起來,主座和靠前的幾張椅子都被墊上的軟墊,奉了一盞熱茶在旁邊。 “現在該怎么辦?”鐘洵前腳剛踏進偏廳的大門,還沒有坐到椅子上就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氨疽詾橹皇谴蠡纳匠霈F了龍坑,妖龍到底有沒有現世還未可知,現在去了一趟恩華山,反倒真的讓他復活了?!?/br> 明嶠跟在他后面落了座,捧起桌邊的熱茶呷了一口,才不慌不忙地開口道:“妖龍現世已經是事實,自然是應該通知仙門百家,一同圍剿妖龍。他的元神才剛回歸rou體,正是靈力薄弱的時候,要對付他尚且不算太難,我們既然知曉他的模樣,就不用怕找不著他?!?/br> “岐道……”鐘洵看了一眼陸續落座的幾人,隨即將目光停在了他身上,嘆了一口氣,道:“你在墓xue里的時候有些沖動了,你若是不從背后偷襲那一劍,也許他的元神不會那么快回到rou身里,他的真身可是龍,我們……” “鐘宗主這是什么意思?”明嶠將杯子重重放到了桌面上,打斷了他的話,道:“鏟除妖邪是仙門的職責,我動手反而是我的過錯了?難道要等到他想辦法讓元神回到rou身里,再一起動手,才算作是行正義之事?” “嗬——”坐在對面的盛蘭初輕輕吹了一口茶葉,道:“不管怎么說,背后偷襲這種事情,到底不是仙門大家的所作所為?!?/br> “盛少宗主說話這么夾槍帶棒的,那你說說什么才是仙門大家的所作所為?等他恢復了真身和修為然后一個一個地去找他決斗?那可是三百年前攪得天地腥風血雨的妖龍,還要講究什么光明正大?!” “明宗主,你未免太過激動了些?!睎|陽彥面上的神色冷了下來,搶在盛蘭初前頭把話堵了回去。 “是!我是激動了一些,在墓xue里知道他就是妖龍的時候我比你們都要激動……”明嶠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出手朝在座的幾人一一指了過去,忽然低聲吼了起來,“那是因為你們都不曾因為他受到過什么壓迫!” “我明家這一代鎮守著大荒山,多少又受了幾分朝廷的重視,可就是因為那妖龍的氣息和龍坑相繼在大荒山出現,朝廷認為我明家看管不力,一遍遍地給我施壓,那些官員的車馬都快把我連云府的棧道給壓平了! “因為這件事,我們在朝中的分支也受了牽連,幾十年不曾聯系過的長輩親自出面到連云府來,說我若是解決不了這件事,就斷了和我們仙門一脈的關系。這些事你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然不會知道我辛苦籌劃了這一切想要找到碧玦禪杖,最后卻替他找到了真身是什么感覺!” 鐘洵伸手在旁邊的桌案上拍了一下,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明嶠冷靜下來。 “這些事你當初就該一并告訴我們,你在背后偷襲了他,你覺得他日后會放過你嗎?” 明嶠自知失禮,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將涌起的怒火壓了回去,放平緩了語氣反問道:“仙門百家這么多弟子,難道還要怕他不成?三百年前他能翻起風浪,三百年后的今日可不一定?!?/br> “你別忘了,當年他是因為圣禪法師才死的,我們去恩華山的墓冢就是為了找碧玦禪杖。如今禪杖沒找到,只有幾塊玉玦碎片,誰能保證奈何得了他?” “對……”明嶠用力點了一下頭,轉而看向了旁邊沉默不語的吾念和尚,道:“吾念大師,此事關乎天下百姓的安寧,大師不會無動于衷吧?那妖龍先前與你交好,在墓xue里你喚了一聲他便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