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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石門在東陽彥挪開身體的時候自動關了起來,“咔嚓咔嚓”的機關轉動聲響徹在空寂的通道里,細微得像繡花針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盛蘭初舉著油燈左右照了照確認了方向,便邁開步子朝前走去,邊走邊道:“剛才隱約聽到了前面有一聲響動,可能是鐘宗主和明宗主,我們趕緊去找找?!?/br> “等等!”吾念忽然開聲叫住了她,在盛蘭初回過頭來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的時候,轉身走向了東陽彥,一把抓起了他垂在身下的左手,輕聲道:“東陽公子受傷了?!?/br> 他握著的那只手并沒有什么傷痕,倒是手腕袖口處滲出了一點血跡,將冰藍色的服飾燃成了紫紅色,溢出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 東陽彥吃痛皺了一下眉,掙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轉頭看了一眼盛蘭初,笑道:“沒事,不疼,我都沒感覺到?!?/br> 盛蘭初一張臉陰沉了下來,望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手里的油燈塞到了司淮手上,沉著步子走到東陽彥跟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察看傷勢,低聲斥罵道:“你是傻子嗎?!” “我……”東陽彥被她劈頭蓋臉罵得愣了一會兒,支吾著答道:“不小心……” “是剛才推開我的時候弄的嗎?”盛蘭初抬頭和他對視了一眼,又慌忙低了下去,彎腰從自己的衣擺上撕下了一塊紅布條,重重拍進了他手里,兇巴巴地說道:“自己弄,別指望我幫你!” “好……” 東陽彥拽緊了手里的布條,笑著應了一句,見她轉頭拉著司淮在前面走了,趕緊三兩下把破了口的手臂纏起來追了上去,又不好上前把司淮拉開,只好憋著一臉笑意跟在后邊,和吾念一起并行。 司淮往后瞥了一眼,倒也沒有急著要和東陽彥換過來,見盛蘭初臉上陰沉的神色一點一點化開,才輕笑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東陽公子是真的對你上了心,你對他也不是完全無意吧?” “祁舟兄!”盛蘭初皺著眉頭打斷了他,問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幫他說話了?” “我見他愿意為了你受傷,才替他說兩句的。跟鐘、明兩家一起去三木原問責不是他的本意,東陽家憑一家之力不能抗拒仙門百家,再說……”司淮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將那天夜里東陽彥說的話告訴她。 “他跟著一起去三木原,其實也是想找機會幫你?!?/br> “他跟你說的?”盛蘭初轉頭看向他,眼里有些微微的驚詫,很快又被她掩飾了過去,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仙門能找我們盛家一次麻煩,難免不會再有第二次,我不和他聯姻,也是為了他們東陽家好?!?/br> “我看你們都是嘴硬,真要為一個人好,從來就不是把那個人推開?!?/br> 司淮站定在原地,笑著對身后的東陽彥招了招手,道:“我家蘭初有話要跟你說?!?/br> “什么時候變成你家的了?”東陽彥不滿地駁了一句,身體十分實誠地湊了過去。 司淮也不和他多說,等著吾念慢步跟上來,才并過去跟他一起走,臉上的笑意不覺更深了幾分。 / 這一條甬道沒有再觸到哪扇石門,一路通暢地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便出現了一道盤旋著向下的石階,兩面石壁上都亮起了火把,想必是明嶠兩人已經在他們前面下去了。 石階是用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光滑得能映出墻面上的火光,不像是一個墓xue里面該有的東西,反倒像大雄寶殿前干凈無塵的地面。 幾人正在猶疑著石階上會不會有機關,就聽到一陣打斗的聲音從底下傳來,長劍不知和什么東西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凜冽的劍氣帶出一陣強氣浪,連這石階頂上都受到了波及。 盛蘭初轉頭看了身后的幾人一眼,一掀衣袍,握緊了手里的佩劍往下跑去,東陽彥見拉她不及,也趕緊跟了上去。 司淮倒是不著急,反正依靈雋的性子做不出那種讓盜墓賊死在墓xue里的事情,左右不過受點傷罷了,見吾念急匆匆追著他們下去,也只是聳了聳肩膀,拖著隱隱又有些發疼的腳踝,慢條斯理地跟上。 底下倒是比上面狹窄的甬道開闊許多,是一處鑿出了六面墻壁的大石室,每一面墻壁上都有三個兩人高的石窟,兩個石窟中間伸出了一塊小石板,每塊石板上放置著一盞蓮花型的長明燈,統共燃了十二盞。 空蕩蕩的石室中間是一朵很大的雕刻得十分逼真的石蓮,蓮花上放置著一口大石棺,棺前沒有墓碑也沒有香案,只在石棺上用金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佛家梵文。 司淮的心猛地揪緊了,似乎有一股厚重的壓抑感從頭頂上壓下來,砸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伸手握緊了吾念的掌心,想從他身上找到些許安定,沒想到吾念的手竟然微微顫抖著,意料之外地沒有從他手里掙脫開。 “祁舟……”吾念的嗓音變得有些嘶啞,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來看向他,一字一句道:“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像是在夢里,又像是在上輩子。 司淮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想要伸手將面前的這個人抱在懷里,又只能一點一點將這樣的念頭壓下去,牽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道:“你怎么可能來過這里?!?/br> “也是……”吾念的語氣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卻也沒有把手從那只冰涼的掌心里抽出來,轉頭看向還在纏斗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