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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淮是一個好酒的人,但是此時并不大想坐在這里和他們應承,索性低著頭快快吃著碗里的飯,打算吃完了就把他們晾在這里告辭上樓去。 那幾個修士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忽然將一碗倒滿的酒推到了靈雋跟前,客氣道:“今日多虧了大師相助,我們敬大師一杯!” “阿彌陀佛?!膘`雋低頭看一眼面前的酒,面不改色道:“出家人不飲酒,多謝幾位好意?!?/br> “哦對對對……不喝酒的……”其中一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伸手把靈雋面前的碗挪到了司淮跟前,笑了兩聲,道:“公子你是有頭發的,你總可以喝吧?” 那幾人酒勁似乎已經上了頭,見有人站了起來,連忙一個接一個地從座位上站起,舉起了碗朝司淮敬過來。 靈雋正要以“司淮在佛門凈地修行不沾酒水”為借口替他推拒,沒想到司淮已經先他一步把酒碗端了起來,扯出一點笑意上前碰了一下,仰頭喝了起來。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但是這碗酒不喝肯定下不了這張桌子。 明明是跟著靈雋上山捉妖,字里行間說的卻都是靈雋在他們捉妖的時候出手相處,得了點便宜沾沾自喜地四處炫耀,難怪這么群人能夠湊到一起。 “在下不勝酒力,就不打擾諸位道友的雅興了?!彼净囱b出一副迷糊的模樣往靈雋身上靠了過去,道了聲辭便搖搖晃晃地讓靈雋扶著上了樓。 這份迷糊也不全是裝出來的,秣陽的酒烈,昨日司淮喝了一壺就醉倒了,方才那一大碗怎么著也有小半壺,一整碗下肚整個喉嚨都像被火燙過了一樣,連白日里凍得發白的臉都染了紅色。 靈雋扶司淮到床上躺著,轉身出去向店里的伙計要了煮茶的爐子,回來便看見司淮撐著靠在了床頭,一言不發地望著他,眼里有些酒醉后的迷蒙。 一壺茶煮好,樓下修士們說話的聲音便已經聽不見了。 靈雋端了一碗熱茶給司淮喂了下去,伸手摸了一下他有些發燙的臉,道:“你不想喝不喝就是了,喝急了易醉易傷身,你不喝他們也不會不讓我們走?!?/br> “不喝他們想必要說我們明華寺目中無人?!彼净葱α诵?,捉住了他的手,笑道:“再說了,喝醉了有你給我煮茶,我覺得挺值得?!?/br> “胡說八道!”靈雋拉下了臉色,輕輕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 司淮佯作吃痛捂住了腦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在袖子里翻了翻,“咦”了一聲,微微變了臉色。 “怎么了?” “鈴鐺不見了……”司淮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道:“想來是在山上掉的,我去找一下,很快回來?!?/br> 話音落下,不等靈雋出聲阻攔,司淮便匆匆忙忙從床上起身跑向房門,頓了一會兒覺得可能會遇上那幾個修士,便又折返了方向,從窗戶躍了出去。 司淮的速度很快,轉眼便到了瀾滄山腳下,想到自己山上的時候昏了過去沒好好欣賞沿途的景致,便在山腳停了下來,慢慢沿著山路往上走,也好仔細看看有沒有掉在路上。 才往上走了一小段路,遠遠地便看見兩個人從上面下來,一邊走一邊說笑著,隱約可以聽到“和尚”兩個字。 司淮皺了一下眉頭,直覺這兩個人是在說他和靈雋,便捏了個訣隱到了旁邊的樹叢里。 “這東西是從那小神龍身上掉下來的,我們就這么拾走不好吧?”說話的正是不久前在客棧里把酒碗往靈雋跟前端的那人,旁邊跟著的似乎是他的同門師弟。 從他和靈雋離席到現在,中間不過是煮了一壺茶的時間,這兩人的動作倒是快。 “明華寺得皇帝眷顧,香客又多,要什么沒有,他既然能掉說明也不是什么要緊東西,我們拾到了就是我們的,還怕他做什么?再說了,這兩個人舉止這般親密,定然不想讓人知道,哪里會來討?” 舉止親密?司淮心中頓了一下,浮上一絲不好的念頭。 “這話不能亂說?你叫我們之前,當真看到了那和尚背著……” “那是自然!昨日我就說那人看著像靈雋和尚,師兄你還不信,今日信了吧?兩個男的同住一間房,又有這般親密的舉動,定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br> “兩個男子住一間房說明不了什么,你同我也住一間房?!?/br> “你我哪能一樣?你我什么時候有這么親昵的舉動?你是沒有看見,那靈雋大師背著小神龍的時候,那小神龍的眼神……嘖!你說大家一起上的山,為什么靈雋后來就不見了?這會兒又突然背著個小神龍下山來?” “這……” “這什么這?依我說啊,就是他們有見不得人的。坊間有些地方盛行男風,那兩個人生成那樣的模樣,也不出奇,奇的是那靈雋可是個出家人,居然……” “你信口胡說些什么???”司淮不想再聽下去,現了形出聲打斷了他們。 一圈淡淡的青色浮上了眼底,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身上的陰戾之氣。 那兩人大抵沒想到司淮會出現在這里,其中一人慌張地想要解釋,卻被他師弟給攔住了。 “怎么?靈雋大師背著你下山是確有其事,我既然看見了,還不能說了?” “你這是在平白玷污靈雋的聲譽?!彼净囱壑袆澾^一抹陰鷙,沉下來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