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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之際,正好那人誦完了經文,望過來的視線平靜無瀾,卻在看到他的時候,多了一分笑意。 / 盛家弟子見盛蘭初過來,整整齊齊喚了一聲“少宗主”,后者應了一聲,抱著雙手停在兩具尸體前打量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吾念,冷著聲音問道:“你干的?” “阿彌陀佛,貧僧不殺生?!蔽崮顝娜莼卮?,隨即對著跟上來的司淮微一點頭,“淮施主,別來無恙?” “你們認識?”盛蘭初眉頭一挑,目光在司淮和吾念之間來回打量了一下。 “嗯?!彼净摧p輕點了一下頭,壓抑著難安的心緒,不疾不徐道:“兩個月前在桐廬鎮認識的,大師怎么會在此處?” “貧僧那小師侄染了嚴重的風寒,我帶他進城尋醫已經四五日了也不見好,昨天夜里燒得糊涂,只好熬到天亮出來尋大夫,沒想到在這里碰見了兩位遇害的施主……阿彌陀佛?!?/br> “這么說,這兩個人的死跟你沒關系了?大清早的街上也沒幾個人,你一個和尚剛好出現在這里,恐怕不是你一句‘不殺生’就能撇清的吧?” 天還沒有亮透,又飄著雨,路上半個行人的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外來和尚站在尸體邊上,自然不能因為他是個和尚就相信他是清白的。 司淮正想替他辯解兩句,一個查看尸體的弟子先出了聲,喚道:“少宗主,有異樣!” 另一個弟子順勢將壓在上頭那人翻過了身來,兩人皆是百姓穿著,方才倒在一處沒有細看,這回翻過面來才發現那人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血跡還在往外涌,浸濕了大片衣襟和他身下那人的肩背,可是—— “這個人是被利器劃破咽喉死的,可是被他壓在下邊的這個人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狈堑珱]有任何傷痕,那張還沒發僵的臉上似乎還留著笑意。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將他翻過來靠在墻根上,慌忙挪開了視線,在冷雨的清晨里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 盛蘭初眉頭緊緊皺起,雙手大喇喇往往腰上一叉,猜測道:“沒有傷痕……難道是下毒?” “如果是下毒,另一個人身上為什么會有傷口呢?”被擋在后面的盛錦承從司淮身后繞了出來,“兇手總不至于下毒殺了人,又拿刀殺死另一個人,這不是多此一舉嗎?而且……這個人若是中毒而死,是什么毒能讓人死的時候還在笑?” “先抬回三木原,找幾個仵作驗驗尸,看看晚些時候有沒有上門認尸的?!笔⑻m初重重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吾念,道:“至于和尚你……還是隨我回一趟盛家,這個世道,剃掉了頭發也不見得就會守那勞什子的清規戒律,我總不能因為你是個禿頭就相信你的清白,等查清確實非你所為,我自當以禮賠罪?!?/br> 不等吾念答話,長街另一頭的巷子里跑出來一名年輕弟子,指著巷子里邊揚聲道:“少宗主!這里頭還有一個!” 幾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被十幾名弟子齊刷刷注視著的盛蘭初臉色越發黑沉,一言不發地朝那邊走去。 仙門大家駐守的地界一向太平,可這大清早的在盛家的地界上居然一下死了三個人,不管是人為還是鬼祟,怕都是活不長了。 盛錦承并沒有被盛蘭初身上的怒火氣嚇住,前腳盛蘭初進了巷子,后腳他便跟了上去,司淮和吾念相視一眼,也跟在這位小少爺的身后查看情況。 那條巷子里堆了七八個裝滿雜物的籮筐,其中一個被撞到倒扣了下去,正好蓋住了尸體的上半身,散落一地的雜物里混著個破了的燈籠和一面小鑼,想來這個人是打更的更夫。 更夫夜晚打更,將近五更天才能下值,保不準是他正好倒霉看見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遭人滅口。 眾人心里頭這么猜測著,卻在尸體上身扣著的籮筐掀開的時候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更夫身上除了撞得狼狽了些,并沒有任何可見的傷痕,生滿褶子的臉泛著蒼白的死態,嘴角勾著的笑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盛蘭初錯身擋開盛錦承的視線,弟子將尸體一并抬回三木原,轉身拉著盛錦承出了巷子。 “沒有傷痕、面露笑意,如果不是中了什么死相離奇的毒,怕是有鬼魅在作祟?!笔⑻m初一把拍在盛錦承往后望的腦門上,斥道:“你少靠近!免得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這更夫和另外兩人不是死在同一處,不能判定他們認不認識,還是先等家屬認尸確定身份,才好追查?!彼净吹氖衷谘g的折扇上摩挲了一下,沉下了聲音道:“不過這死相有些奇怪,邪物作祟的可能性比較大?!?/br> “阿彌陀佛……”吾念合著雙手揖了一個禮,道:"貧僧略懂些捉鬼除祟之法,雖然在盛家面前有些班門弄斧,還是愿意傾力相助。" "大師……"司淮本欲為吾念開脫幾句讓他離開,想不到他卻自己要鐵著腦袋往上撞。 "貧僧清白無畏,何懼到盛家仙府走一遭,但求不要讓無辜之人枉死。" 吾念默了一會兒,直到抬著尸體的盛家弟子從旁邊過去,才有些難為情地開口問道:"盛姑娘既然要將貧僧帶回三木原,可否將我師侄也一并帶上聽聞盛家的醫師醫術了得……" 司淮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原來這才是這和尚上趕著去三木原的原因。 盛大小姐一口氣提上來又咽了回去,隨手點了兩個弟子去扛人,轉身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