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時沒有選擇，是將軍逼你的不是嗎？你不殺她，她也會死，會死更多的人?！迸崧犨b摸了摸他的頭。

    “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動手的時候就知道?？蔀槭裁雌俏?？為什么將軍偏偏選擇我……”白決再度痛苦地捂住了臉，表情都扭曲在一起。

    裴聽遙掰開他的手指，捧著他的臉道：“因為你勇敢啊，將軍知道，才故意選擇你。他就是要你折服，你怎么能認輸？”

    白決呆住了，他忘了掙扎，任由裴聽遙握住了自己的手，一遍遍打開蜷縮的手指，與他十指緊扣，裴聽遙是那么堅定。

    周圍的殺喊聲漸漸地弱下去了，連烏云都散開一些，幻境中出現了一道光門，裴聽遙知道，那是離開夢魘的出口。

    可白決仍然有些猶豫。

    裴聽遙道：“你別忘了，你還答應我幫我離開劍里的。你就躲在這里面，讓我自己想辦法嗎？”

    白決搖了搖頭，怔怔道：“我答應你的?！?/br>
    “那就是了?！?/br>
    裴聽遙牽起白決往窄門走。

    走到門口時，白決停下來問他：“你真的覺得我沒錯嗎？”

    “當然?！?/br>
    “如果是你，你會原諒我嗎？”

    裴聽遙明白了，那些人是否諒解，才是白決難以走出噩夢的原因。他想起白決曾經把他當做是冤魂的集合體，以為他在劍中，就是劍下亡魂。他固然可以就假裝自己是，對白決說“我原諒你”，這樣就能快速把白決帶離夢魘。但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我不知道?！?/br>
    “我不是他們，我不知道。但他們的生死也沒有選擇，不是你的錯，就算他們怪你，不打算原諒你，也不是你的錯?！?/br>
    裴聽遙指著兩人面前這道窄門：“若世間真有一扇定罪門，惟一身清白方可通過，你已經在門外了。白亭玉，既然走過去，就不要再回頭?！?/br>
    中洲世人皆罵他罪惡滔天，唯有裴天遙告訴他，那清白之門，你走過去就不要再回頭。

    白決怔了許久，終于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決心，他邁開腿，跨出了那道幻門。

    ＊

    白決緩緩從幻境中醒過來，眼神逐步清明，他往四周一看，自己還躺在人家寢區的中庭，裴聽遙用靈力托著自己。

    還好沒有其他人圍觀，不然又要謁金門一日游了。

    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擺，然后看到了顧汝蘭。

    “白決師弟，你沒事了？”顧汝蘭手中還拿著一條綠發絳，白決一眼就認出是薛諒被搶的那條。

    白決揉了揉太陽xue，迷惑地看向裴聽遙。

    裴聽遙卻睨他一眼：“看什么？拿過來啊?！?/br>
    顧汝蘭忙雙手奉上發絳：“在下顧汝蘭，衛珣是我師弟。方才得知他搶了你的東西，這便歸還于你，我代師弟道歉?！?/br>
    原來他就是顧汝蘭，那豈不就是飛廬黑劍里的對手？白決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幾眼，接過苜蓿發絳笑道：“顧師兄客氣了，衛珣做的事，你道什么歉。你如果真能管著他，就叫他以后少來薄暮空潭找麻煩?！?/br>
    顧汝蘭顯然不知道衛珣還是這種人，聞言一怔：“是?！?/br>
    白決抵唇咳了一下：“你的那個法器……不好意思啊，怪我學藝不精，那個多少錢??？我賠給你?！?/br>
    顧汝蘭道：“不用了，是我家人送我防身的，卻不想無意傷了師弟，碎就碎了吧?！?/br>
    又是個有錢人！白決感慨。

    裴聽遙扯了白決一下：“賠什么賠，你錢多？沒叫他賠你就算好了，說夠沒，走了?！?/br>
    “喂你上次在賭局里賺了不少吧？！好歹靠我贏才賺的，不說分我點……”

    “哪次你偷買零嘴不是我掏錢，白亭玉你真好意思?！?/br>
    顧汝蘭看著白決離開的身影下意識叫了一聲：“白師弟……”

    但是兩個人吵得正兇，沒聽見他的聲音，并肩越走越遠了。

    顧汝蘭回到屋中，衛珣翹著二郎腿躺在床鋪上看話本，見他進屋一個打挺坐起來：“哎？怎么失魂落魄的，剛才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會和白決動起手，是不是他來試探你深淺的，因為你是他斗劍的對手？”

    顧汝蘭自顧自坐回自己的位子，盤腿凝息閉眼，沒理他。

    衛珣撇了下嘴，躺了回去，抖了抖話本，邊打哈欠邊道：“對了，桌上那個玉簡是你掉的嗎，剛窗邊撿到的?！?/br>
    顧汝蘭睜開眼來，衛珣指了指桌子：“我放那兒了?！?/br>
    顧汝蘭走過去拿起玉簡，疑惑地摩挲了兩下，鼻尖飄過來一陣幽冷的清香，與白決身上的如出一轍。

    他手指緩緩撫過玉簡光滑的表面，展開了幾枚，忽然停頓下來，一猶豫，最終還是合上了玉簡，收入懷中：“嗯，謝謝?！?/br>
    第24章 金風玉露02

    白決一直到從澶溪城回來的第二天晚上才發現蘇紫給的玉簡丟了，恰好裴聽遙催他拿出玉簡一同研究一下，他顧左右而言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暫時也不是很想翻那個玉簡，想是不小心落在薄暮空潭的哪個角落，過兩天自己就出來了。

    陶漱的教學進度很快，還給了白決很多天材地寶輔助他修煉，進步速度如有神助，乘鯤駕鵬一日千里。

    陶漱本以為光是幻術基礎這個“破心障”就得要個數月，沒想到白決一夜間就融會貫通，順利渡過最難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