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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只覺得后背有點涼涼的,她的睫毛顫了一下,卻也仍舊鎮定,她哼了一聲,轉身就叫上已經化為原形的周堯,“走,我們回去再弄個果盤吃?!?/br> 周堯是被容徽抓來的。 因為魔域的魔女基本都是人狠話不多,跟在顏霜身邊的那些侍女更是如此,桑枝跟她們待在一起也滲得慌。 再加上如今孟衍還被關在牢里,始終沒有醒過來,所以她也存了心思,想要和外界取得聯系,有個可以商量的人,所以桑枝才會眼巴巴地拽著容徽的衣袖,求著他把周堯帶來。 周堯來是來了,就是不再被允許在魔域里幻化成人形。 這是容徽的要求。 雖然有點奇奇怪怪,但周堯也沒有膽子違抗。 “夫人,難道殿下他真的……洗去神格,徹底魔化了?” 周堯跟著桑枝回少君寢殿的路上,他的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胳肢窩,有些憂心忡忡的。 “我也不知道?!?/br> 聽見周堯的聲音,桑枝停下來,定定地望著不遠處的山石上一滴滴落下來的水珠正好落在一株花草的枝葉間,水珠滑下,晶瑩剔透,映著枝葉的顏色,宛如凝碧一般。 在這樣陰冷潮濕,且好似永遠也看不見光明的地宮里,竟然也能有花草在肆意生長。 此刻的桑枝有些迷茫。 從九重天的太子殿下,到如今魔域的少君,她明顯能夠感覺得到,容徽的確有些變了。 “如果殿下真的入魔……那,他怕是再也回不去九重天了?!?/br> 周堯喃喃著說。 他還沒有見過他的父親。 卻再也回不了家了。 或許此刻的容徽并不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而只有桑枝替他記得。 “走吧?!?/br> 最終,桑枝僅僅只說了這一句,然后就邁開步子,率先往前走去。 令桑枝沒有想到的是,她才去顏霜的寢殿里連著吃了兩天的螺螄粉臭豆腐,顏霜就病倒了。 “是被我氣病的嗎?”桑枝捧著臉,驚喜地望著毛茸茸的周堯。 周堯的耳朵動了兩下,有點無語,“……堂堂魔域女君,怎么可能被你一個凡人氣???” 這說出去誰信? “女君寢殿那邊的人說,女君是舊疾復發,每一年這兩天都會閉關修煉?!?/br> 他把自己打聽來的事情跟桑枝說了。 “哦?!鄙Vζ财沧?。 桑枝一邊寫卷子,一邊跟周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我爸爸那邊……沒什么事吧?” “放心吧,我給照青傳了信,她用結夢之術就能編造夢境,讓你父親身臨其境,信以為真,他是不會發現你并不在家的?!?/br> 周堯的這番話,算是給桑枝吃了一個定心丸。 “可是過兩天,學校就要開學了……”桑枝緊接著又煩惱起來。 “這個你也不用擔心,照青會幻化成你的模樣,替你去上學?!?/br> 周堯說道。 “那你呢?”桑枝又問他,“你也去不了學校啊?!?/br> “我有朋友幫忙?!敝軋虼鸬煤芎啙?。 桑枝稍稍松了一口氣,可捏著手里的那支筆半晌,她又趴在桌上,嘆了一口氣:“你說,容徽什么時候才愿意離開這里,和我回去?” “回哪里去?” 她沒有聽見周堯的回答,卻聽見身后傳來一抹熟悉的清泠嗓音。 周堯已經從凳子上跳下去,像模像樣地對容徽行禮,“殿下?!?/br> 然后他就迅速溜走。 桑枝回頭看間身著玄衣,烏發玉顏的少年時,她抿了一下嘴唇,把手里的筆扔在了桌上。 “你想去哪兒?” 他緩步走來,停在她的身側,垂眼睨她時,一縷長發從身后滑落到了胸前來,濕冷的風吹著他的發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勾起略微的癢意。 “容徽,你和我離開這里,好不好?” 桑枝抬眼望著他,期盼他能夠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為什么要離開?” 他卻疑惑地低眼看她,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發頂,“枝枝,我屬于這里,你也該陪著我留在這里?!?/br> “我討厭光,討厭凡人的熱鬧,” 他俯身來抱她,手指輕扣她的肩,那雙眼瞳就像是幾經濯洗的琉璃一般,浸潤著神秘幽冷的光澤,卻又總令人無知無覺地陷在他的目光里,難以回神。 如同海妖,攝人心魄。 “你陪我留在這里,不好嗎?”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帶著某種誘哄的意味。 惡魔怎么可能會愿意離開原本屬于他的,陰暗,幽冷的領地? 相反,他只會把自己唯一在意的寶藏深深地藏進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低首,微涼的吻落在桑枝的臉頰,而她久久地坐在那兒,忘了躲避,也忘了羞怯。 或許在這一刻, 她終于察覺到了,現在的容徽同以前的他,究竟有著怎樣的差別。 而這一切,都是顏霜造成的。 顏霜病倒,容徽卻從未踏足她的寢殿一步,仿佛就真如那日所說,他不要什么母親,也更加不會在意她的死活。 也是趁著這樣的機會,桑枝才和周堯去牢里把孟衍接了出來,安置在偏殿里。 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顏霜一直沒有殺了孟衍,反倒將他關在牢里,派人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