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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容徽已經死在了那場聲勢浩大的輿論重壓之下, 無數人的口誅筆伐都“坐實”了他的“犯罪事實”。 但孟清野卻不能像那些人一樣,不負責任地用自己主觀的臆測去斷定容徽是否就是那個殺害他父母的人,因為這樣一來, 他不但很有可能會錯失真正的真相, 還會變得和那些人沒什么兩樣。 于是他對于容徽, 其實是懷著一種特別矛盾的心緒。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父母,是死在魔修的手里?”這一刻, 當孟清野聽完孟衍的那番話后, 他手指蜷縮成拳,半晌才道。 “是這樣沒錯?!?/br> 孟衍說道。 關于當年那件事的種種細節,都由孟衍重新梳理了一遍,或許是擔心孟清野不相信, 所以孟衍伸出手掌,將一縷殘留的紅黑氣流捧到他的眼前,“這是我去你父母的墓地時,收集到的魔氣?!?/br> “殺害你父母的這個人出手極狠,幾乎將你父母的生魂生生捏碎,這殘留的魔氣代表著,你父母再無輪回的可能?!泵涎芾^續說道。 這就證明,當時那人的確是沖著孟清野父母的性命去的,而且還是這樣狠厲的手段,令他們活生生地魂飛魄散,從此消失。 “殿下身為九重天太子,行事磊落,若是他殺的,他絕不可能否認,但他沒有做過的事情,誰也沒有資格強硬地扣在他的身上?!?/br> 孟衍話到此處,也不由自主地收斂神情,拿出了幾□□為帝君劍侍的氣度,微抬下顎。 “孟衍?!?/br> 容徽原本一直沒有言語,只聽孟衍忽然這么說,他才開了口。 孟衍當即低首,不再多言。 “信或不信,是你的事情?!?/br> 此刻的容徽才算抬眼,看向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少年,“但若你以后,再借此生事,” 他扯了一下唇角,嗓音平淡,卻無端令人生寒,“我一定會殺了你?!?/br> 容徽并不是刻意嚇唬他。 同此刻眼前的這個少年時那樣憎恨他一樣,容徽也同樣厭惡他。 只要看見孟清野,他就會想起那些糾纏他多少年都始終沒能放過他的許多往事,更會想起同他眉眼相似的那對夫婦。 那是容徽曾一心想要逃避的過往。 但偏偏就是有人刻意留下孟清野,將他當作一根毒刺一般地存在,在十幾年后的現在,再一次刺進容徽的心口。 或許對于之前的容徽來說,這背后之人的做法幾乎如鉆心毒藥一般,所以容徽才會在之前孟清野忽然出現在那棟舊居民樓里,聲聲質問他的時候,幾近失控。 于旁人而言,十五年可能很長,但對于被囚在那個房子里的容徽來說,那么多年他無以為伴,養父母的死,他的自殺,都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情。 而他不過是這世間的行尸走rou。 囿于苦痛之間,仿佛永遠也得不到分毫的解脫。 但現在,他卻又有些變了。 那些他曾一直刻在心頭,始終難以忘卻的人和事,似乎都已經變得沒有那么的重要了。 但如果孟清野今后再敢因為這件事情而來糾纏他,他也仍然不會手下留情。 容徽并不是一個仁慈的神明。 從孟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起,就已經察覺到了。 但他卻又無法多說些什么,因為他也的確沒有辦法去想象,這位流落人間多年的小殿下,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必是極其苦痛不堪的經歷,才會成就他如今這樣偏執陰郁的本性。 “等等?!?/br> 在容徽站起來,想要往玻璃門外走的時候,孟清野卻忽然出聲,叫住他。 容徽站定,卻沒有回頭。 他的目光仍然放在不遠處的那個女孩兒身上,看著她指著周堯那張染了灰痕的臉大笑,也看著她坐在秋千上,晃蕩著雙腿,一幅愜意開心的模樣。 心頭原本積聚的陰云,仿佛在這一刻得照流霞的光彩。 “照青……跟我說了一些事情?!?/br> 孟清野將手里捧著的那杯熱茶放在桌上,然后站起來,看著容徽的背影,道,“她說,我的父母,曾經對你并不好,還……”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這些事情,是照青大著膽子,用了青鳥一族的回溯之法,窺見的關于孟清野的一些過去。 青鳥一族天生記憶力不夠好,所以青鸞先祖曾創回溯之法,就是為了讓青鳥后輩們能夠憑借這一方法,回溯自己的過去,想起那些被自己遺忘的重要事情。 當時的孟清野還小,他還不怎么記事,但通過照青的回溯之法,他卻看見了自己兩歲時的某些片段。 雖然只是一些片段,但也能令孟清野看清當時的容徽在孟家,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孟清野對于自己母親的記憶原本就很模糊,這么多年來他也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母親到底該是怎樣一個人,他似乎還依稀記得母親曾經在他耳畔哼唱過的小段童謠。 那時他想,他的母親一定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 可在照青幻化出的那道光幕里,他卻看見那個容顏與他保留多年的照片上的母親如出一轍的女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那個身形清瘦的少年臉上。 他聽見了母親尖銳的怒罵聲,也看見那個少年一聲不吭地從滿地的碎玻璃渣子里站起來,抹掉手背上的血跡,一言不發地走近那個狹窄昏暗的小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