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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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想來,蘇家、親人、朋友,凡是他身邊的人,都接二連三的出事,或病或死,沒誰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而這樣的變故,是從他病了一場后開始的。 那場病來得很奇怪,沒什么預兆,瞧起來卻又很兇險,令來看病的醫師束手無策。 可過了半月,他卻又好了,瞧不出半點病過的模樣來。為此,家人還特地去了寺里燒香還愿。 但便是從他病愈的第二日,蘇家就出事了。災禍接二連三降下來,他毫無還手之力。 傳言里的那些事拼湊在一起,樣樣與他無關,卻又事事同他有牽扯。 所謂因果,竟是他自己嗎? 不知是否是為了印證這樣的因果,某一日蘇卿忽然意識到,他的身體似乎停止了生長。而這樣的停止不是幾日,更不是幾年。 以至于他后來走過了許多地方,逐漸記不清蘇家是多少年前的事。因為超過了一個普通凡人的壽命,究竟是第幾場四季,他便記不清了。 他只是記得,那時他是有家可歸的。 他依然是個少年模樣,是鮮衣怒馬過長街的年紀,本該與別的少年郎一道,騎射游獵,曲水流觴,興盡便載著滿身的霞輝回家,酣眠至天光大亮。 但截然相反,他身邊未余一人。 認得他的人不愿靠近他,而不認得他的人,他甚至連名姓也不敢透露。旁人的好意也只讓他覺得惶恐,他害怕眼前的人,也許明日就會因他逢上大難,丟了性命。 他在最該肆意生長的年紀,心如槁木,魂如枯骨。 但這無量人間很奇怪,苦難之人總會遇見更苦難的人。 那是個明媚的春日,春光一泄幾千里,煦風一過,綠意便生,襯得鳥雀的吵嚷都像是天籟。 他便是在那樣的春日,遇到了謝禮。 兩個不得眷顧的人,視線相撞的一瞬,皆是愣了神。 于蘇卿,他沒見過那樣的人,苦楚藏匿在笑意之下,像是枯朽的木,卻又開滿了花,顯得矛盾又溫和。 大概是出于那點兒同病相憐的心思,蘇卿差點就忍不住上前搭話了,但他終究只是偏開眼,決心不要與此人有任何牽扯。 那雙笑眼生得十分好看,若是因他沒了,便實在可惜。 于謝禮,他曾見過那樣的人,心如槁木,眼里沒有半點光亮,只像一片死水。即便是最明亮的春光,似乎也照不進去。 在謝家時,再多的謾罵欺辱,因了那不知從哪兒生出來,又如何生出來的期許,他從沒想過死。 但那樣的期許自他離開謝家后似乎就再沒出現了,如今,這期許再次冒出來。他暗暗下定決心,要讓眼前這個人站在光亮里,會哭會笑,會逗會鬧。 那些山水綿長,葉落花敗,四季沉浮,都該在這個人心里留下點痕跡。 于是蘇卿移了步子,將要從旁經過時,謝禮也往旁邊走了兩步,擋在了蘇卿面前。 蘇卿猛地抬眼,顯然沒想到會被擋住去路。而謝禮自己也怔住了,他并沒有想好該說什么來作為以后漫長相處的開頭。 “我……” 一陣沉默之后,謝禮正要開口說自己的名姓,余光卻忽然瞥見了什么,他眨了下眼,臨時改了口道:“你肩上有花?!?/br> 蘇卿先是看見謝禮伸出來的手指,才低頭去瞧自己的肩上。 但那花落在靠近脖頸的地方,他只能依稀看見一點綠白。 “這里?!敝x禮替他捉了那花,舉到他眼前。 蘇卿愣住,謝禮也反應過來,他方才的舉動對于兩個才遇見的陌生人來說,有些過于親昵了。 但謝禮并不排斥這樣的親昵,反而覺得有些高興。 因為面前的人愣住時,眼里的落寞傷悲有一瞬的流散,取而代之的,是他取下來的那朵白花,以及他的臉,清晰地映在了里面。 “……謝謝?!?/br> 謝禮聽見這聲略帶猶豫又有些生疏的道謝,立刻回神笑起來:“不客氣?;ê芎每?,可以送我嗎?” 蘇卿本不想同人說許多話,但根骨里的教養作祟,于是他看了那花一眼,回道:“這花……本就不是我的,你想要,便拿走吧?!?/br> 謝禮卻仍是笑著:“落在你肩上,那便是你的,是這春日予你的饋贈?!?/br> “饋贈……”蘇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斂了眸道,“花開不過半日,這樣的饋贈并不能長久?!?/br> “半日又有何不可?”謝禮輕拈著那花,語帶笑意,“這朵花開半日,下朵花也開半日,這朵沒了,還會有下朵,下朵沒了,還會有再下一朵,花開無窮盡,饋贈也無窮盡,怎么會不長久?” 也許是他那雙笑眼生得太亮,蘇卿竟被說得有些動搖。 恍然間,他順著眼前人的話問:“若是下朵花不落在我這里呢?” 謝禮笑著,片刻后答道:“那就自己種,開滿一整場四季。屆時,所有的花都會落在你這里?!?/br> 第92章 花枝 意識到自己已經與人說了太多話時, 蘇卿沒敢再盯著謝禮的那雙笑眼看,他避開謝禮的目光,道:“我要走了?!?/br> “你去哪兒?”謝禮問他。 蘇卿有一瞬的沉默,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這些年他總是走到哪兒便在哪兒逗留一段時間,并沒有什么特定的地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