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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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塵雪修了卜術,多數時候脾氣好,這會兒還能哄著人說話:“這個問題你總該答我了吧?” 對面默了會兒,似是無話可駁,但聲調還是冷的:“過些時日,我會去椿都?!?/br> 醫塵雪微微一愣。 這人,竟也是去椿都么? “那司蘭卿,道長便不管了么?” 醫塵雪沒經歷過情愛之事,但既是心悅人家姑娘,哪有話都沒說幾句便要走的道理? 但司故淵擰了下眉,似是沒聽懂他的意思。 可他這番神情落在醫塵雪眼里只像是刻意回避。遇事面不改色的人,這會兒卻裝著糊涂。醫塵雪不能理解。 “道長,是個人都會沾上俗塵,況且傀師沒有斷情絕愛的規矩,你也不必擔心?!彼J真說著,“既是要走,同她告個別,也算是了卻一樁憾事?!?/br> 聞言,司故淵的眉擰得更緊了。 醫塵雪還在勸,司故淵盯著他一開一合的唇縫,后面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 終于,司故淵忍不住截了他的話:“我與她不是……” 醫塵雪住了嘴,司故淵卻不知顧忌著什么,也沒往下說。 馬車內又陷入一片沉寂。 醫塵雪意識到,如若自己不問,對方可能不會再說半個字。 “不是什么?”他只能問。 “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彼竟蕼Y默了一瞬,似是實在想不明白,又補了一句,“我哪句話給了你這種錯覺?” 第28章 白梅 自家主子帶回來個冷臉的傀師,知鳶倒是沒說什么,還出來迎人,閣里的其他人也都只是好奇地探頭望。只有流蘇,滿臉幽怨,司故淵人走哪兒他就盯到哪兒。 “道長,你看看,我就說惹了他不好哄,這回他得惦記你好久了?!?/br> 醫塵雪這話也不是光說著聽的,流蘇確實是脾氣怪。第一眼喜歡的人他能一直喜歡,第一眼討厭的人他能記恨好幾年。 說起來也是件奇事,紙傀做壞了,無非是靈識不穩,心智不全,面相有虧,諸如此類的問題。 偏流蘇不大一樣,除了靈識有點問題,說話只說些短句,別的比人還要有靈性,尤其是在喜惡上,喜歡就粘著,不喜歡就瞅著,從來不會拐著彎去顧忌些什么。 像醫塵雪,他總是一口一個“雪哥哥”地叫著,醫塵雪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問原因,不會猜疑。 但閣里有位老人,幾年里同流蘇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原因是流蘇不愿意同他說話,見到了都會繞著走。 但那位老人卻又很喜歡流蘇,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整日里逗著流蘇能與他親近些。但流蘇的脾氣擺在那里,無論人家怎么逗,他就是無動于衷。 又碰上醫塵雪這么個主子,由著他愛做什么做什么,勸一句都不曾。閣里的人也拿他沒辦法,像是又養了個小主子。 不過司故淵不同,他不會將流蘇當成孩子。醫塵雪不止一次懷疑,司故淵那雙眼睛里映著的流蘇,只是一個紙人模樣,甚至有可能是一堆紙灰。 此時,對于流蘇的盯視,司故淵也僅是看了一眼,便轉回頭來問:“住的地方,能選么?” 醫塵雪微瞇了下眸子,對方眼底沒什么情緒,不似隨口問的。 說他講究,他又同主人家提要求,可說他唐突,他又好言好語問了。醫塵雪有點想不通。 但他還是沖知鳶招了手:“你帶他去,他看上哪兒了騰出來給他?!?/br> 只是選個住的屋子,醫塵雪有時候脾氣雖然也怪,但總歸不是什么小氣的人。 來來回回跑了陳家和司家,醫塵雪身體吃不消,又擔心體內的寒氣沒退干凈,便沒跟著去,只讓知鳶帶著人去看。 流蘇沒被叫,卻也跟在后面,當然,不是去幫忙,是去盯梢。 醫塵雪看了眼,也沒攔著,由他去了。 入夜時醫塵雪從主閣回自己的院子,才到院門口,遠遠就瞥見了白梅樹下的人影。 他不喜黑,夜里總是亮著滿院的燈燭,即便隔得遠,那光亮也足以讓他看清樹下的人是誰。 醫塵雪走了過去:“道長可是有事同我說?” 司故淵手上正捏著半截垂下來的枯枝,聞言才松了手,偏了臉問:“這是你的住處?” 醫塵雪歪了頭,輕咦了一聲。 “唔……”他沉吟了一會兒,抿了下唇道,“道長,你不是挑了這兒當住處吧?” 司故淵看著他,沒說話。 好歹見過面,說過話,醫塵雪也大致摸清了這人的習慣,知道他不說便等同于默認。 “道長,你還真是會挑地方?!?/br> “這里白梅最多?!彼竟蕼Y微仰了下頭,“原來是你的住處?!?/br> 醫塵雪視線掃了一圈,這人說的不錯,他這院里種了大片白梅,整個閣里沒有哪塊地皮上的白梅有這里多。 只是…… “道長,現下的時節白梅不開,你選在此處,有什么用呢?” 院中白梅再多,也只剩下枯枝殘葉在這暮秋里晃,沒什么趣味。又因著天涼,醫塵雪自己都不大喜歡出來望,更別說別人。 但司故淵偏臉朝他看過來,默了一瞬,轉過身來道:“開了一株?!?/br> 聞言,醫塵雪先是一怔,隨后就笑了。 他屋里桌案上,確實如這位道長所說,擺了株正開花的白梅。那是他從冰棺醒來那日,從燼原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