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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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醫塵雪沒有收手的意思,他便抬了手,似是要去碰那鈴鐺。 還要觸碰一下試探真假?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醫塵雪就見這位道長連另一只手也伸過來了。 醫塵雪很是不解。 一個鈴鐺而已,也用得著兩只手接么? 更重要的是,這不大像是這人會做的事。 醫塵雪想說“你也不用這么恭敬”,才張了唇,還什么聲都沒發出來,手指上先蓋上來一片溫熱。 其實也談不上溫熱,只是他手離了手爐有些久,早就冰得不成樣子,尋常人的手指自然是比他的要有溫度一些。 他要說的話就這么咽了回去,沒再出聲,只眸光微動,細細去看對面人的神情。 司故淵正斂眉低著頭,并沒看他。 醫塵雪覺得很是神奇。 這么一個清靜冷僻的人,居然好脾氣地垂首,認認真真地幫他解著纏在手指上的珠線鳥羽。 而他竟然也稀奇地沒有開口阻攔,任由這人會錯意。 司故淵認真做一件事時眉眼會比平時平展一些,顯得人沒那么冷。他手指起起落落,去扯那些珠線的時候,指尖會不重地觸碰到醫塵雪的手,那溫熱有下沒下的,像是逗弄一般。 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醫塵雪掐掉,他看著那人將解開的珠串鳥羽理好,捏著鈴鐺放在他手心。 “我還以為你要拿回去?!贬t塵雪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彼竟蕼Y回他。 是了,這信物是為了司家的事才給他的,也得司家的事結束了才歸還。 “你來找我是為司家的事?” “嗯?!彼剖怯X得某人腦子這會兒應是清醒了,司故淵這才點了頭,“她要去陳家,我想你該是要去的,便同司家問了你的來歷,所以知道……” “不用解釋了……”醫塵雪不想再丟一次臉,趕緊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了,我沒忘,欠你的人情也還記著?!?/br> “不過她司蘭卿要見人,我去做什么?”他收了鈴鐺,又轉起手里的酒杯來,“道長你為何篤定了我會去?” 司故淵飲盡那杯半春眠,撂了酒杯道:“你既不去,便隨你?!?/br> 聽他的語氣,似是不在意醫塵雪去或不去,只是來問一聲而已。 醫塵雪靜了半晌,開了口:“道長你去嗎?” 他問這話有些怪,司故淵若是不去便也不會來問他了,陳家又不是什么安平之地,怎么會放任司蘭卿一個人上門去。 他更像是在問“你為什么要去?” 但這么一來就更奇怪了,去自然是為了護司蘭卿周全,還能是為什么? 細細思忖,他真正想問的,還是關于這人所說的“淵源”。 是什么樣的淵源才會讓他心甘情愿地護著一個女子? 可他又沒有合適的立場去問,問出口時便成了一句明知故問的“道長你去嗎”。 果然,司故淵凝眉看著他,沒說話。 似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問這么蠢的問題。 醫塵雪自己也覺得蠢,企圖找補,可又不知道從何補起,說什么話才能補得天衣無縫、合情合理。 “她說要當面拜謝你?!毕乳_口的卻是司故淵,他給自己添著酒,似是已經忘了醫塵雪問的那句蠢話。 “你不去陳家,她改日也會來拜你?!?/br> 那日他們并未等到司蘭卿醒過來,早早就離開了司家。司家夫婦也說等女兒痊愈,定然會來拜謝,但醫塵雪不喜那種感恩戴德的場面,拒了他們上門來。 “她爹娘應是將我的話轉告她了,她為何還要來?” 已經婉拒的事,過于執拗便顯得不近人情,這道理那司家小姐怎么會不懂? 醫塵雪實在覺得費解。 司故淵低頭抿著酒,間隙時抬了下眼皮:“我只傳話,不問因果?!?/br> *** 一行人站在陳家府門前時,醫塵雪都還是沒怎么想通自己是為什么要跟來的。 哪怕司蘭卿要去拜見,他不想應對這樁麻煩事,大可讓知鳶去將人勸走,犯不著還親走一趟陳家。 大抵是被上次的事嚇怕了,又或是被什么人叮囑過,陳家的小廝這回學得聰明了一點,聽見叩門聲后,門都沒開就扯著嗓子問來人是誰。 沒了蠱蟲作祟,司蘭卿的左眼已然復位,身上的病氣也去了大半,臉上也有了生氣。 約莫是歷經生死,鬼門關走了一遭,她眉眼間多了幾分冷感,并非是來討要心上人一個說法,而是沒有轉圜余地的詰問。 “我要見你家公子,他躲了這些時日,也該夠了?!?/br> 自家公子和司家小姐常有來往,那小廝一聽便知來人是誰。 里面的人不知在琢磨什么,片刻后回道:“司小姐請回吧,我家公子身體抱恙,不見外客?!?/br> 這套說辭她自己聽過一回,她身邊的丫頭說給她許多回,但信與不信的,已經不重要了。 她想說些什么,醫塵雪卻先開了口:“既是身體抱恙,那就不勞煩陳公子出來了,你開了門,我們親自去見他?!?/br> 這聲音更是耳熟,那小廝在門里嚇得差點站不住。 “幾……幾位,我家公子真的見不了人,你們還是改日、改日再來?!?/br> 醫塵雪拖著長音“啊”了一聲:“可我們不想改日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