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東也沒想到葉南重會這么絕，不僅毫不避諱的透露出意圖，還把證據都放了出來。

    他是想解約，更想在專輯上線成功吸粉之后，踩著EM少年團解約，他不知道與盛世的合同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是盛世太子爺，既然都決定了跳槽，自然是簽了合同的，還是最高等級的合同。

    本來只是用以調用公司內資源的借口，現在居然變成了他違約的切實證據。

    還有那些水軍聊天的記錄……

    盛世小太子爺的身份他一直運作著，是打算解約后放出來吸粉的，沒想到也成了錘自己請水軍的證據。

    謝東東已經百口莫辯，合同的事情打官司也好私了也好，都可以處理，唯有黑原隊友這一點……他現在要的，是找到一個替罪羊，洗刷掉身上的黑點。

    替罪羊的人選是現成的，得罪了原公司，被冉總封殺，沒有背景和后臺，現在幾乎就是依靠著盛世，把他推出去，很容易處理的。

    說不定事情過后，對方就直接退圈了。

    謝東東看著對面唯一跟他跳槽的原隊友，張了張嘴，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給你錢，你擔下這件事。曾經能對著陸瑛說“錢才是資源，才能能力”的謝東東，對著沈嵐看穿一切的沉默眼神，竟然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都沉默著，最后是經紀人敲定了這個早已經決定好的計劃。

    沈嵐閉了閉眼睛，靠在座椅里沉默了很久。

    謝東東抬頭看他，“我……”

    “夠了?！鄙驆勾驍嗨?，站了起來，疲憊的揉了揉通紅的眼睛，他想要笑，扯了扯嘴角，卻沒有笑出來。

    沈嵐是冉氏組建的第一批練習生，但是他努力了三年，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出道了，就剩他一個“老生”，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機會，本來以為會是一飛沖天，卻發現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

    他順理成章打敗素人進入A班，卻發現誰都比自己強，A班的第一兼班長，是跟他一起從冉氏娛樂出來的宋謹，明明出生同一個公司，卻相差了這么多。

    他如履薄冰根本不敢放松，怕一放松就掉級去B班了，出道位只有十個，他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出道。

    他本以為自己離出道不過只有十的距離，直到一輪輪比賽之后，原F班的葉南重、楚云禹、許競成紛紛升上來，成為了競爭C位的種子選手。

    而他呢？沈嵐你在哪里呢？

    學了三年，努力了三年，一刻不敢放松的跳了三年，最后墊底出道，投票數據都沒有前三的零頭多。

    在得知宋謹是鄭僑生的弟子，葉南重是PC影視的親兒子之后，沈嵐心里是松了口氣的。

    他想：啊，原來不是我不行，是別人開了掛。

    對謝東東的提議他本來是猶豫了的，沒想到率先被陸瑛撞破，他也直到那時才知道，冉氏與PC是有合作的。

    他是冉總遞過去的敲門磚。

    后來再去錄節目，看著EM少年團們這么友好，看著底下的八色燈牌，沈嵐當時問自己：后悔嗎？

    后悔的，很后悔，即后悔又難堪。

    他的自命不凡，眼高手低，終究是害了他。

    所以那一天的節目，他全程僵笑，可是就算被罵，也從來沒有被罵上過熱搜。

    謝東東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避過他，他沒有試圖阻止過，他冷眼旁觀著，他也是一個幫兇。

    就算現在被推出去，也是活該啊。所以別哭，沈嵐，最起碼最后一次，管好表情，像一個偶像一點啊。

    沈嵐想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就這樣吧?！彼届o的看著謝東東，在對上他視線的時候飛快的扭開了頭，眼淚終究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那么大一顆甩在空氣里，帶著他控制不住的抽噎。

    “就這樣吧……”沈嵐重復著這句話，那句到了喉嚨口的“再見”怎么也沒說出口，滾在舌尖化作了嗚咽。

    他捂著臉擺了擺手阻止想要上前的謝東東，狼狽的逃離了。

    ……

    盛世公司放出了沈嵐的合同照片，將找水軍這件事推在沈嵐身上，這件事葉南重早有預料。

    他看著被記者圍追堵截狼狽奔走的沈嵐，心中滿是喟嘆和可惜。

    可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不是圣人，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