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電影人_分節閱讀_265
當時李賢微微一笑,還是英俊而且俊雅,他說:“從票房來看它很成功。商業電影目的只是娛樂觀眾、娛樂大眾。觀眾愛看,就是好片子,觀眾不愛看,就是差片子。哪有什么低級不低級、表面不表面,不管黑貓還是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市場就是大眾喜好,影評人太高高在上了?!?/br> 約定好的時間到了。謝蘭生被女主持人帶到一樓的小采訪室里。蘭生穿著一件襯衫,顯得十分清爽。 女主持人說:“首先恭喜《一見鐘情》四天票房已經6000萬了。謝導認為《一見鐘情》最終票房會是多少?” “我不知道?!敝x蘭生笑,“現在已經超出預期了。每多一分都是驚喜。我也非常期待看看最終票房會是多少?!边@其實是隱晦呼吁大家都去貢獻票房,因為“每多一分都是驚喜?!?/br> 幾個常規問題以后,女主持人突然“引戰”,尋求話題甚至是噱頭:“謝導,您執導的《一見鐘情》跟《葡萄美酒夜光杯》在五一檔激烈打擂,這一直是電影觀眾津津樂道的話題。那么,您認為,兩部片子孰優孰劣、孰上孰下?不可以說各有千秋哦!” “嗯?!敝x蘭生平靜地道,“上映幾天太多事了,我還沒有來得及看《葡萄美酒夜光杯》?!?/br> 他其實看過,但他此時太真誠了,主持人也無法驗證,而謝蘭生若沒看過自然無法做到回答,于是,主持人只有說:“好吧……” 不過,到下個問題,主持人便卷入重來了:“前天中午,就在這個直播間,對《葡萄美酒夜光杯》種種爭議、種種評論,李賢導演曾回答說,‘商業電影目的就是娛樂觀眾、娛樂大眾。觀眾愛看,就是好片子,觀眾不愛看,就是差片子。不管黑貓還是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市場就是大眾喜好,影評人太高高在上了?!膺@個觀點嗎?澎湃關總也曾說過‘賺錢越多、片子越好’?!辈恢惯@個,她還準備了好幾條李賢曾經說過的話,讓謝蘭生做出評價。 “……”謝蘭生的理性知道他該繼續糊弄過去,可,他想了想,又想了想,雙唇一張,對對方道,“我不同意?!?/br> “哦?!”主持人明顯興奮了,“為什么呢?!” 謝蘭生說:“的確,有的電影可以改變世界電影,甚至改變世界本身,而有的電影可以讓人感到快樂、感到幸福,兩種電影都有價值。不是所有電影都要改變世界電影或者改變世界本身。當然,很多很多電影大師可以做到兩者兼顧?!?/br> “嗯?!?/br> “但,”謝蘭生話鋒一轉,“我認為,商業電影也好,文藝電影也好,一個導演不能否認它本身的文化功能,或者說,不能否認它本身的價值承載功能。何況,中國電影并未分級,未成人年也在觀看,他們會受這些電影非常大的……一些影響。嗯,我因為是文藝導演,思想可能有些守舊?!?/br> 主持人只靜靜聽著。 謝蘭生說:“迎合觀眾什么心理,不迎合觀眾什么心理,導演心里該有思考、該有取舍。我們做文化、拍電影,是為了這世界更快樂、更美好,是長遠的更快樂、更美好,而不是虛妄的、臨時的更快樂更美好。我舉一個無關痛癢的例子吧,比較微小,省著被人對號入座——我看近年的電視劇男主個個呼風喚雨,霸道總裁走進/走出自己公司的辦公室,秘書/助理齊刷刷地起身鞠躬恭迎恭送,觀眾看了是非常爽,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他們為什么要鞠躬?哪里來的如此重的等級觀念、上下尊卑?那么,到現實里,若真有CEO有樣學樣……現實世界是變差的。好萊塢有分級制度,也講‘政治正確’,這個標準有待商榷,但商業化電影公司的思路卻差不多。而且,我們國家電影產業剛剛起步還不成熟,電影市場主要觀眾還集中在15到22歲。這些人的電影審美成熟到了指導行業嗎?我對此還抱有疑問,沒辦法立即回答。再說,大眾審美是能引導的,你天天放暴力、色情,電影觀眾也不知道他們可以喜歡別的?!?/br> 頓頓,又說:“所以,我不同意‘賺錢越多、片子越好’。錢不能是一個導演拍電影的唯一追求,他自己的人文情懷、他自己的價值表達很重要。我認為,一個真正的電影導演應有情懷,不能放棄他的本心。我不是說電影要‘正’,我意思是,要有一些人文情懷,黑道電影可以有情懷,犯罪電影也可以有?!冻鲎廛囁緳C》很暴力,可是電影展現的是紐約城的浮華空虛,而非以暴力為噱頭,一味迎合負面心理?!?/br> 女主持人點點頭。 蘭生又道:“我也不同意‘觀眾愛看,就是好片子,觀眾不愛看,就是差片子’,我只同意‘觀眾愛看,它一定有重大優點?!覀儧]有必要否認類型/題材的區別。而且,商業電影的藝術性、商業小說的文學性,這些東西創作者們也有各自的觀點,有人比較重視這些,陽春白雪曲高和寡,但差不差……這怎么看?至少我沒覺得差了,比如去年那個《xx》?!蹦┝?,蘭生又說:“我支持創作的自由,但,我希望導演的表達不以‘錢’為唯一準繩,而有他的其他想法,有他的個人烙印,不千篇一律?!?/br> 很多導演都喜歡說“賺錢就行”“快樂就好”,謝蘭生卻始終認為真的導演需要情懷,他十分古板。雖然,他也理解一些導演把票房當從業目的,換作平時也不會說什么。 “嗯,”主持人問謝蘭生,“謝導,您沒放棄您的本心過,是嗎?” 蘭生安靜了一會兒,說:“其實有半次……我大二時?!?/br> “哦?半次?”主持人又挖到料了,“具體說說?” 謝蘭生答:“大二那年,學校有個短片經費,我們導演系本科生每人提交一個計劃,看過以后負責老師會決定把經費給誰,也就是說,我們只有一個同學能拿到錢、能拍個片。我……我當時太想拍片了,寫了一個我知道會很有競爭力的故事,而不是我真正想拍的故事,最后果然拿到經費。但是,學生名單公布那天我放棄了這個名額,我察覺到這違背了我當導演的意圖,我意識到我太蠢了。順便說句,當時一個同班同學跟我一樣換了計劃,而負責的那位老師支持我們當時的做法。那個同學突然發現,這個行業不僅缺導演,還缺陪伴導演的人,他現在是一個制片,是我《星河》時的制片?!?/br> “哇……” “從此,我每部片子都是給我自己的一首情詩?!?/br> “哇……”主持人也被感染了。 時間很快過去,謝蘭生結束了采訪。 ………… 到晚上6點,這個采訪被發出來。蘭生還是沒有審稿,也許天真,但他想給人些自由。 刊發內容跟采訪差不多,只不過,“打擂”意味更重一些,硝煙味兒更重一些。 謝蘭生沒想到的是,在看過了蘭生、李賢對“商業片”的定義后,絕大多數電影觀眾蘭生、罵李賢。他們道: 【支持謝蘭生……】 【支持謝蘭生 1?!?/br> 【二人格局高下立判啊?!?/br> 【啊,我真是根墻頭草呢。昨天覺得李賢說的很有道理非常正確,今天看完謝蘭生的又站到了另一隊里,[哈哈]?!?/br> 【我也是……】 【不是,李賢能把“毫無靈魂”說的這么清新脫俗嗎?】 【兩個導演一個有追求,一個沒有追求,作品是會有區別的,觀眾不是傻子呀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