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濡和李子樹興奮地指著剛剛他們走過的攤位，和周圍的像巨大動物的樹影。戕放下手里的東西，轉身去樹林里找了幾片大芋葉，當坐墊。

    “坐一會兒吧，還有些時間?！?/br>
    “嗯嗯?！?/br>
    山川和童瞳坐在一邊，談起人類學校的事，戕和濡濡李子樹在空地上玩起了勇者斗龍的游戲。

    忽地，“咀”地一聲，一束橘光急劇升空。升到他們頭頂，“嘭”地綻放了，無數黃的、橘的、紅的煙火就落下來。接著就是連續的聲響和焰火，將夜空映出五彩的顏色。

    濡濡和李子樹先是被聲音給嚇到，隨即被美麗的煙花治愈了?！巴邸彼麄冋驹谇懊?，舉著雙手喊。山川和童瞳和戕坐在后面，靜靜欣賞著。

    “煙花真漂亮~”童瞳望著天，異瞳映出不同的色彩。

    山川靠著戕，“是啊，真希望今天不結束?！?/br>
    戕微笑，低頭看她：“你知道嗎？就在剛剛，立秋了?！?/br>
    “啊——”山川不情愿道，“我的夏天就這樣結束啦，我還沒玩夠呢——”

    ☆、轉眼就是秋

    街道兩旁的樹已經黃得深深淺淺，不時掉下幾片橘黃的枯葉。

    五尾接住其中一片，瞧著路旁的樹，笑道：“真是，一葉知秋?！?/br>
    “是啊?！便尢ь^，有些可惜地望著陰暗的天空。上午下雨，下午他們出來走走。一場雨后天氣就轉涼，三個人都風衣加身，阿慧也添了馬褂。

    “時間過得真快，你們不覺得嗎？”敖里問。

    戕想了想：“覺得。今年更是覺得?！?/br>
    阿慧默默走在旁邊，沒有插話。

    一陣風來，敖里裹緊了外套，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不去哪兒，到處逛逛?！便逌蕚涫裁匆膊桓?，放松走?！澳銈兘酉聛砭鸵_學了吧？”

    “嗯，我得提前回龍宮做準備。敖里跟我一起?！?/br>
    “我可以再玩幾天的?！卑嚼镌儐柕乜聪蛭逦?，五尾盯著他：“你暑假作業寫完了？”

    “呃……我回去就是了，大學生為什么還要寫作業嘛——”他又叫起來。

    “閉嘴，在街上呢，不要擾民?！?/br>
    敖里不滿地扭過頭，不說話了。

    戕笑道：“看來每個人都有事干呀?！?/br>
    “你有什么事？”敖里不解，他看他一天到晚也沒事做。

    “夏天結算，伙食費水電費、頁面更新、收割作物還有日常檢查，我也不是閑著的?！?/br>
    “看來老板也很忙啊?！蔽逦残χf。

    “那我們之中阿慧就是最不忙的了？”

    突然被點到，阿慧一驚，然后微笑：“小生工作日都很忙的?！?/br>
    “是，我從來不擔心二樓?！便藓苤幸膺@個員工。阿慧謙和地笑了。

    前面是個不大的公園，被清溪河包圍著，他們想到河邊歇一下。

    清溪河的漲落不明顯，即使是秋天，水位也不低。他們沿著石梯走下坡，左轉到柳樹下的長椅坐下。河邊有微風，柳葉飄，阿慧接了一片在手心。四個人擠不下，阿慧靠著樹干站在長椅旁邊。

    “今天溫度下降得好快啊?！卑嚼锿?。

    “你冷嗎？”五尾問。

    “怎么說呢，到人類世界我總覺得要和環境保持一致才好?！卑嚼镉终f：“龍宮不是全年都一樣嘛，我覺得還是有四季變化好玩?！?/br>
    “人類世界也有高緯低緯之分?！便迒?，“你們不學人類地理？”

    “要學，我知道。你們最喜歡哪個季節？”

    “我無所謂?！蔽逦驳?。

    “春。我喜歡春天在后花園里播種?！?/br>
    五尾笑戕：“你該不是種田起家的吧？”

    “愛好，愛好?！?/br>
    “阿慧呢？”敖里問。

    阿慧笑笑，“小生都喜歡?！?/br>
    “這河水位有變化嗎？”五尾看著圍欄外泛灰光的水面，圍欄外還栽了灌木。

    “似乎上游有湖泊，小生來以前讀過和州的地方志?！?/br>
    “地方志？”敖里驚訝道：“和州有地方志嗎？”

    “有的，老板應該也讀過?！?/br>
    “我沒有?！?/br>
    阿慧尷尬地笑了：“啊，是嗎？”

    “我最近在讀《百萬富翁變形記》，你們要不要看？”戕開始安利。

    三人禮貌拒絕。

    戕不解道：“你們都不看這些嗎？”

    “只有你會看吧……”

    休息夠了，他們繼續往南走。

    一路上四人話題不斷，什么都談，一直談到路上人煙稀少，樹木繁茂。他們走在公路邊上，白護欄積了厚厚的塵土。

    “我們怎么都走到城郊來了？”敖里恍然發現，周圍都是綠色。

    “說了隨便走嘛?！便拮咴谇懊?，“對了，你們去臨時會場了嗎？”

    “小生去了，就是沒遇見老板?！?/br>
    五尾搖頭，“我們沒去成。這家伙忘帶妖精幣了，我沒興趣?！?/br>
    敖里大聲解釋：“我才沒有忘記！我只是帶錯包了?！?/br>
    “會場人類紙幣、手機支付也行?！?/br>
    “誒——”敖里可惜道，“看來大家都跟上潮流了呢?！?/br>
    戕笑笑：“現代妖怪當然要融入人類世界了?！?/br>
    五尾轉頭，右邊遠處是人為挖開的山頭，裸露出的紫紅土壤上少許綠色，幾只鳥孤零零地飛過山頭。

    “聽說這一帶要修高速公路?！便拚f。

    敖里看過去，“噫，好凄涼的感覺。擱置很久了吧？”

    阿慧露出惋惜的神色，“不知那山上有沒有同類?！?/br>
    “應該沒有?！便蘅戳丝粗車?，“這附近一點靈氣沒有?！?/br>
    敖里另起話題，“說起來妖怪到底是什么時候的呢？”

    “總之很早?！便薇荛_垂到前面的樹枝。

    “神靈出生，我們就出生?！蔽逦驳皖^，緩緩說。

    敖里走過去，剛好撞到樹枝?！鞍?，”他捂著額頭，“為什么你們都不說一聲??！”

    “自己不看路?！?/br>
    “沒事吧？”阿慧拉開樹枝跟上。

    “沒事?！彼嗳嗝夹?，“還是阿慧好?！?/br>
    “??？”五尾轉身。

    “我什么都沒說！”敖里跨到他前面，“又不是所有妖怪都在那時候出生?！?/br>
    五尾不和他計較，“我說的是最早?！?/br>
    “對，還有生物聚靈、因人而生?！便拚f。

    “龍是最早的妖怪吧？”阿慧問。

    “戕也是吧？”敖里不以為意。

    戕背著手，“我們哪兒比得上龍，上天入海、呼風喚雨、被人祭祀。我們只有隱居山林的份，數量又少?！?/br>
    “物以稀為貴啊?！?/br>
    “我才是四人之中最常見的吧，”五尾自嘲道，“鯉魚到處都有?！?/br>
    “小生才是啊?！?/br>
    “好了，”戕笑道：“我們又不是比誰高貴，妖類平等?！?/br>
    “你們看最近的妖怪調查報告了嗎？”五尾認真道：“平等是平等，但數量占比在發生變化?！?/br>
    “哪兒看？”戕和阿慧不知。

    “南海龍宮官網，都可以訪問?！?/br>
    戕笑笑：“現在南海龍宮成科研機構了？”

    “近來王比較重視這個，”五尾也笑笑，“我們跟東海那種大熱地方不同，只好做點新的吸引人才?！?/br>
    “哎，”敖里卻嘆了口氣，憂愁起來：“我看了。近來環境質量變差，動植物幻化的妖怪越來越少了?！?/br>
    五尾把手搭在他肩上，“不用擔心。與之相對，在人類世界誕生的妖怪就越來越多了?！?/br>
    阿慧還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