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熱。

    但是——

    沈芙摸了摸脖子，還有一個理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她的內衣也濕了，所以她現在，t恤里面，是什么都沒穿的。

    雖然這t恤夠大夠寬松，但她又不是平.胸，如果沒有外套，也還是能……看出來一點什么的。

    可這實在是不太好解釋，沈芙又撓了撓頭，打著商量道：“那要不、空調溫度再調低點？”

    “……”

    江殊同像是噎了口氣在胸口，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人很難受。

    這件夾克很好看么，穿別人衣服的時候怎么不見她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看他不說話了，沈芙也沉默下來。

    她寧愿捂著。

    空氣安靜下來的時候，那種“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的感覺又卷土重來。

    算了。

    不管了。

    她有點累，歪在旁邊的座椅上刷微博。

    首頁推送的微博里，有博主發了江殊同的雜志圖。

    她猶豫了一下，挑了幾張保存。

    偶爾抬頭瞄一眼對面的正主。

    他闔著眼，單手枕在腦后假寐，神情稍顯寡淡。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完美的。

    偶爾喉結滾動，帶出流暢的線條，在這昏暗的車廂里，平添一種禁.欲的意味。

    就這么打發了二十分鐘，沈芙覺得脖子有點累，想換個姿勢。

    一抬頭看小松拿著ipad玩，她才“啊”了一聲，心頭一沉。

    她、她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她之前忘了什么了！

    她忘了平板?。?！

    雖然她平時畫畫有備份的習慣，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但是，萬一被人撿到解鎖了，再萬一碰上欣欣那樣的粉絲……大概率是要掉馬的。

    而且，那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些隱私的東西。比如江殊同的圖，她都是整理好了放在一個相冊里。

    如果，有人恰好解開了鎖，又恰好點開了相冊，又恰好知道了她的小馬甲……

    那是不是就能猜出她微博畫的那些背影是江殊同，那她喜歡江殊同的事……

    不就暴露了嗎?。?！

    是個人都會那樣聯想吧！

    雖然知道這種情況要多少的巧合才能形成，但沈芙還是控制不住的設想下去。

    “怎么了？”看她一臉緊張，江殊同問。

    沈芙都快要哭了，“我剛剛忘了拿平板了?！?/br>
    “里面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嗎？”

    “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鄙蜍綈炛曇?，低低的，帶了點哭腔。

    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被扒掉馬甲公開處刑的畫面。

    實在是難過極了。

    江殊同盯著沈芙的頭頂看了兩秒，吩咐道：“小松，前面掉個頭?！?/br>
    沈芙不想這樣麻煩人，但推辭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只好摳著手機殼保持沉默。

    天色逐漸暗下來，這邊沒有路燈，山林的輪廓嵌在黑夜里隱約著，看不真切。

    江殊同的電話這時候響起，他看過來電顯示接起來：“媽?！?/br>
    “今天在拍戲？”程清韻問。

    江殊同“嗯”了一聲，“剛收工，在回去的路上?！?/br>
    “在哪？”

    “浙江?！?/br>
    “橫店？”

    “嗯?！?/br>
    ……

    江殊同還是闔著眼，斜靠在座椅上，漫不經心答著。

    程清韻忽然話鋒一轉問：“你爸打過你電話沒？”

    “打過?！?/br>
    “你告訴他我在哪了？”

    江殊同睜開眼，面不改色，“沒有，他沒問?！?/br>
    “是嗎？”程清韻反問了一句，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那我來探個班吧?！彼鋈坏?。

    江殊同的表情管理有一絲的失控，“什么？”

    “我在蘇州，明天到，地址發我?！背糖屙嵙粝逻@么一句，很干脆的掛了電話。

    ……

    沈芙一邊低頭擺動手機，一邊豎著耳朵聽。等電話掛了，她才抬頭看過去。

    江殊同打著字像是在給誰發消息，發完也沒等回信，扔了手機，枕著手臂往后靠，有點煩心的樣子。

    “小松?！彼^了一會才開口，“等會回去安排一個房間，我媽要來探班?！?/br>
    沈芙驚訝的睜大的眼睛，“阿姨要來？”

    “對?！苯馔蛩谎?，隨口道：“說你媽不放心你，拜托她過來看看?！?/br>
    沈芙才不信，但他的表情看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最后還是忍不住問：“真的？”

    沒動靜。

    隔了兩秒，聽他道：“假的?！?/br>
    沈芙：“……#￥%*”

    回到拍攝地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山峰的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田野、樹木似乎都沉睡下來。

    沈芙有點害怕，亦步亦趨的跟在江殊同后面，不敢走遠。

    他身上的戲服還沒換下來，一手背在腰后，衣袖隨風輕舞。

    那種氣質在黑夜里依舊出塵，叫人挪不開眼。

    感覺到身后她的戰戰兢兢，江殊同回頭問：“害怕？”

    沈芙下意識搖頭，又覺得這時候不能要什么面子。

    于是重新點頭：“——有點?！?/br>
    “就一點點?！鄙陆馔υ?，她又補充。

    江殊同“嗯”了聲，有種“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覺，哄小孩一樣。

    他甩了甩寬大的袖子：“抓著?！?/br>
    沈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什么骨氣的伸手抓上，“我真的也沒有很害怕?！?/br>
    江殊同又“嗯”了聲。

    然后淡淡道：“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膽小?！?/br>
    言外之意是不用裝了。

    “……”

    沈芙執拗道：“真的沒有怕?！?/br>
    “嗯?！?/br>
    ……

    因為明天還要來取景，現場有些道具還沒撤。沈芙被水潑到的時候，人坐在一塊大石頭旁邊。

    她當時隨手把平板放下了，之后一直忙著解決衣服的事，就沒想的起來。

    回憶著那塊石頭的方位，她開了手機照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拉著江殊同的袖子摸索過去。

    小板凳已經不在了，四周找了一圈，也沒有她熟悉的粉色保護套。

    沈芙沮喪的垮下肩膀。

    “沒有嗎？”江殊同問。

    “沒?！鄙蜍綋u頭。

    看樣子是被人撿走了，現場人太雜，很多群演都是臨時找的，工資一天一結的那種。

    之前場務jiejie就叮囑過，保管好自己東西，丟了很難找的回來。

    沈芙難過的抬頭去看天，一片透明的灰云擋住了月光，四周是黝黝的黑，夜風扯開了深邃無際的天幕，山林深處有嗡嗡聲此起彼伏。

    似乎是在一瞬間，所有的感官回籠，并且被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