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br>
    “你以前，是不是跟壞念念住在一個身體里？”

    “……你怎么知道？噓，這是秘密。mama爸爸，還有jiejie，都不知道?！?/br>
    “……jiejie是誰？”

    “鐘晴。我來找小雨沒找到，是jiejie照顧我的?！?/br>
    江傳雨的視線模糊了，他緊咬住牙關，低頭，任眼淚滴在鐘念的手背上。

    “你找到了，我就是小雨?！?/br>
    冬夜無雪，滴水成冰，天空灑滿星子，清清冷冷地相望。

    宇宙無垠，每一個世界里，都在上演周而復始的悲歡離合。

    世界由成年人cao控，他們每天有數不清的煩惱，大到戰爭，小到三餐。

    他們的煩惱，才是真正的煩惱，小孩子的哭鬧不值一提。

    所以當五歲的鐘念被mama帶回爺爺家拜年，他為了讓爺爺奶奶喜歡自己，學著mama在家的樣子，涂上口紅，穿上表姐的紅裙，再把小腳丫放進mama的高跟鞋里，一拐一拐地出現在客廳，被全家嘲笑，被爸爸mama打罵時，

    成年人只把這孩子的行為當成個笑話。

    連他的親生父母，在發泄完后，轉身就笑容滿面地去吃年夜飯，把他丟到孩子那一桌上，任其自生自滅。

    鐘念被奚落得吃不下東西，在爺爺的老宅里四處躲藏，終于找到了一個不會有人去的角落——閣樓。

    這世上的一切，都讓他太害怕了。

    從不出現的爸爸，時好時壞的mama，幾乎不怎么看他的爺爺奶奶，和會追著他扯他褲子，笑他不是男生的哥哥jiejie。

    他不懂，為什么自己不可以喜歡女生用的東西。

    他的生活里，只有mama和幼兒園的老師，她們都是女生，為什么她們喜歡的，自己不能喜歡？

    沒人會告訴他，他們只會笑他，打他，罵他。

    鐘念太渴望有個人能來保護他，所以，好念念出來了。

    好念念符合大人所有的要求，陽光、善良、合群、不喜歡女生的東西，非常非常的男孩子。

    有了好念念，壞念念才能偷偷在閣樓里穿高跟鞋和裙子。

    那是他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mama不要的東西，上面有mama的味道。

    mama很久很久沒抱過鐘念，他實在想念mama的味道。

    三年后，八歲的鐘念聽到了小雨的經歷，他不知道小雨在哪兒，但他不想他再挨打了。

    小雨的爸爸聽起來，比鐘念自己的爸爸還要兇狠。

    壞念念想了想，告訴好念念：

    “你去找小雨吧，像保護我一樣，去保護他?！?/br>
    于是，好念念離開了壞念念。

    鐘念也不知道好念念有沒有找到小雨，他一天天長大，學會了隱藏自己。

    沒人知道他喜歡什么，也沒人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他還是會去爺爺家，去到那個閣樓里。

    小時候的東西落了厚厚的灰，鐘念不再看一眼，他無悲無喜地活著，偶爾還能跟小雨聊上天。

    但他已經長大，知道這種接觸是不合常理的，也知道自己曾經有過第二人格，把閣樓里發生的一切，都歸咎于自己不正常的大腦。

    有個精神分裂的母親，他有很大幾率不正常。

    不僅如此，他還得了漸凍癥。

    真是爛到泥坑里的一生。

    鐘念在病床上躺了三年，陪護他的護士愛聽廣播劇，他也跟著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