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桌上，鐘念悄悄問了這個問題，江傳雨抬眼看了看他，點頭承認。

    “我姑姑是個非常普通的beta，大學都沒上過，她完全不懂江遇舟的那些事，但出事后也被牽連，他老公也因此跟她離了婚，自己獨自撫養兒子，也就是我哥長大?！?/br>
    “我奶奶是個強勢的頂a，但病了很多年，江遇舟在的時候，還能把她送療養院，后來就只能靠我姑姑養著?！?/br>
    “我姑姑對我有心無力，她很怕江遇舟，也怕去我的那個家，小時候，我幾乎沒跟她見過面，是江遇舟倒下后，她主動來找我認的親?！?/br>
    人聲嘈雜的酸菜魚店，空氣里彌漫著酸香和酒氣，暖氣蒸騰開所有味道，很有些悶。

    江傳雨坐在燈下，眉眼如畫，一邊仔細剃魚刺，一邊平靜地說著過去。

    “我家的地址泄露后，每天都會有學員來圍攻，警察干預了很多次，不見成效，我姑姑從新聞上知道了我的處境，主動去警局把我接到了她家?！?/br>
    “我在她那兒住了有半年，彼此漸漸熟悉，但你知道，我不是個討喜的人，所以……”

    說到這里，江傳雨自嘲地笑了笑，把理好的魚rou放進鐘念碗里。

    鐘念立刻反駁，

    “誰說你不討喜？要去貼吧看看‘最想嫁的頂a’排名第一是誰嗎？”

    他抬起下巴，半瞇起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沒跟你吃醋，都算好的！”

    江傳雨沒說話，隔了一會兒，才輕聲回，

    “那是他們不知道?！?/br>
    這話只說了一半，但鐘念立刻就明白了。

    墻上貼著白酒廣告，大紅大紫的背景，p得變形的模特，俗不可耐的廣告詞，江傳雨垂眼坐在這海報前，端莊得像一尊面帶輕愁的神像。

    他身上總是縈繞著兩股氣場，絕對的強大和渺小。

    既能橫眉冷對，持劍斬魔，又會丟盔棄甲，藏進角落里，瑟瑟發抖。

    最強大的頂a，卻有最深的自卑。

    鐘念眉頭緊鎖，似乎看清了什么。

    沒等他想透徹，老板娘走了過來，笑容可掬地問他倆吃得可好。

    鐘念連忙點頭，對所有菜式大加贊賞，江傳雨看著他笑了笑，轉頭告訴自己姑姑，

    “這是我的omega，以后他來吃飯，記得別收他錢?！?/br>
    鐘念和老板娘同時一怔，后者立刻反應過來，又是點頭又是笑，把鐘念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兒，轉身叫廚房加菜。

    等老板娘走開后，鐘念有些不好意思地埋怨江傳雨，

    “你怎么……這多不好意思……”

    江傳雨笑著沒多解釋，等兩人吃完走出門后，他牽起鐘念的手，緩緩開口，

    “你姐肯定會把你照顧得很好，但她畢竟離得遠，要是在學校有什么事，我姑姑還能幫上點忙?！?/br>
    晴了好幾天，這晚又開始下雪，細碎的雪片落在掌心里，轉眼就化成了水。

    鐘念被紛亂的雪花吸引了目光，沒注意江傳雨停了下來，一腳跨上去，撞到了他肩膀。

    江傳雨回身，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跟鐘念理了理圍巾，盯著他燦星般的眼睛，笑了笑，

    “那家店和你，就是我所有的親人了?！?/br>
    鐘念被這話震得有點狠，張了好幾次嘴，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這種情況下說‘我喜歡你’，似乎跟氣氛不搭。

    那什么時候說才合適？

    鐘念又想上網搜答案了。

    回到學校，江傳雨去了奧賽小組，鐘念則揣著一肚子問題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