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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不得我死,又怎么會想把江山給我?!奔緧樳@話說的難得稚氣,這么多年過去了,因為方謙的緣故他早就抹平了心性, 方謙想起今天偶遇的那個人,難得沉默了一下。這宮中和上面的那位行事處處詭異,如今看下來倒像是這個江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迫不及待地想扔給季崢。 …… 方謙的預感成了真,第二天一早大內總管便帶著圣旨到了東宮。大內總管趾高氣昂,腰板得都有些向后彎。 季崢不跪。他從沒想過自己要因為那個男人跪下。但那看來高傲,無比在乎天家尊嚴的大內總管對此似乎也不慎在意。只管自己照本宣科。不虧是專司送旨的大太監,雖說少了些什么,卻并不像別的太監聲音尖細,反倒中氣十足,言辭懇切。 卻是說,陛下年事已高,擬旨十日后傳位給季崢。 這一道退位的旨意并未請文人來湊字,言簡意賅。短短十數字后,大太監便放下了手中那一道皇旨。 季崢面沉如水,全程背著手沒有接旨的意思。入宮兩日,那個人完全沒有現身,做法卻讓人越發摸不到頭腦。 公公對此視而不見。也不讓季崢接旨,而是將它交給了站在一旁的小德子,皮笑rou不笑地道了一聲喜,便颯然而去。 很快各部便派人趕到東宮,拉著季崢準備大典上的諸多事宜,還有前線的戰事等著季崢來定奪。仿佛一夕之間,他已經徹底成了這天下的主人。 方謙在一旁插不上手,便干脆再次溜了出去。 季崢早就下過命令,這宮內方謙可以隨意走動,再加上方謙昨日在太子寢宮里過了一整夜。因此宮里面的人看到方謙也不會隨意阻止,只是當方謙路過之后,會忍不住談論幾句。 這宮里的新太子帶回來的人可真好看,難怪會這么寵著。 “你們怎么知道不是我寵著他?”方謙第三次聽到同樣話的時候,忍不住身形一動來到那幾名宮女身后。 幾個小宮女嚇了一跳,剛想回身請罪,就見方謙已經轉身走遠了。 小宮女對視幾眼,沒敢再多話,靜悄悄地干著自己手上的活計。 方謙再次跑到后面的竹林當中,想看看還能不能偶遇那個奇怪的老者?,F在形式看著太被動,哪怕多打聽點小道消息呢。 可惜這一次方謙直到走出了竹林,都沒碰到那位老者,反而是眼前的路越走越荒蕪,顯然已經出了東宮的地界。 方謙站在原地躊躇片刻,見四周荒涼的像傳說中的冷宮,也沒見人跳出來阻攔自己亂逛,便舉步走進去。 道路盡頭是一個廢棄的舊院子,四周雜草叢生,院子前掛著牌子名為“朝露園”。院門也老化了,歪歪斜斜、將掉未掉的掛在那里。 方謙都不敢用力推,生怕自己一用力這門就廢了,他猶豫了一下直接從旁邊跳進了院子當中。 院子里面極為荒蕪,只有一間簡陋的不想皇宮里該有的房子,房子旁邊是一顆桃花樹。大冬天的,樹葉早就落光了。 樹下有一個供稚子娛樂的秋千架,上面的繩子斷了一根,只剩下一根拖著木板。 他才剛一站定,一個花生就扔到了他頭上。方謙愣了一下,他感覺到了桃核,卻偏偏沒能躲開。 方謙抬頭看了過去,發現站在院中的正是他前面想找,卻沒有找到的老者。 老者拄著竹杖坐在院子當中的石凳上,神色不愉地說道:“不請自來,有違客道?!?/br> 方謙猶豫了一下,誠懇發問:“那要我出去重新敲個門再進來?” 老者看了看自家搖搖欲墜的門,到底沒舍得讓方謙禍害,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過來坐吧,你在找我?” 方謙上門是客,總不太好空著手,索性從儲物袋中取出從東宮順出來茶點:“我昨日才隨季崢進京,也就是你們那位新太子,對宮里面的事情不太了解,這宮里面有沒有什么忌諱的事情?!?/br> 老者看了方謙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宮里面忌諱的事情可就多了,但是如果是最上頭的那個人發話,可以百無禁忌。所以這個位置才顯得格外誘人?!?/br> “有什么好的?!狈街t隨手倒了兩杯茶:“連親人都算計,連宮墻都出不起?!?/br> 如果不是天下局勢太亂,季崢心里又有血海深仇的牽絆與修行有礙,他壓根不想季崢趟這次渾水。 老者愣了片刻,喃喃自語道:“你說的對,這宮里面的人一點選擇的權力都沒有,悶無趣了?!彼f著拿茶當酒,一口悶了個干凈。 方謙也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都能觸及人家的傷心事,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他想了想換了一個話題:“當今圣上有六位皇子,為什么要選一個常年養在宮外的?!?/br> 老者像是沒聽出方謙話中的試探,不以為意地說道:“你們自己沿途不都在宣傳,他是天命所歸,王朝至今才出了這么一個同時身具龍氣和靈氣的皇子,不是他還能是誰?” 方謙神色微冷:“他從出生便是如此,但皇室一開始的打算可不是這般?!?/br> 老者聞言冷笑了一聲說道:“人吶,都不愿意屈服自己的命運。別人看當皇帝的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但這里的人卻又羨慕那些修仙者漫長的歲壽?!?/br> 所以拿稚子為藥引,想奪人靈根,可曾想過最終會兩頭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