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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狈街t輕輕嘆了一聲,舉著燈反身走了出去。人各有所求,他也實在做不到去逼迫一個父親和一個孩子。 直到方謙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刀客才松了口氣,轟然倒入水中。 那女孩一驚,慌忙地潛入水下將刀客往外拖了出來。 刀客在陷入昏迷之前,沖著小女孩安撫地笑了一下。不必害怕,他只要活著,有一口氣在,這世界上就無人能夠傷害到她。 …… 方謙走出到甲板上時,天上又落下了細雨。 四周戰火未歇卻不見大魚和季崢的蹤跡,想來是那笛聲停止之后,季崢便將大魚引了開。 方謙松了口氣之余,也難免有些憂心。他以前從未對一個人這般牽腸掛肚過,當年能夠狠心將季崢推下萬鬼窟,換到如今可能死活都舍不得,就算真的要推自己可能也會跟著一并下去了。 這么一想方謙又覺得有些好笑,他未再管近在咫尺的戰事,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原地。 方謙自從和季崢心意相通之后,得天道認可以隱約感應到對方的方位。他并未御劍飛太遠,便看到渾身浴血的季崢臨空立在江面之上,四周已經不見了那條大魚。 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季崢也在第一時間回過了頭看向方謙。他眸中金色豎瞳尚未恢復,一身龍氣外露,盡是戰意和鋒芒。 還沒等季崢有下一步的動作,就突然被方謙伸手抱住。季崢愣了一下,肌rou猛地僵硬,下意識收斂起龍氣,生怕傷到對方分毫,只聽到方謙的聲音響在耳邊:“沒事就好?!?/br> 眼看這擁抱一處既分,季崢張了張嘴,下一刻就被塞了一丸苦藥。 季崢抬眼看向對面的人,見他眉眼間笑意,那嘴里的苦澀便很快便化為了甘甜。 在短暫的擁抱過后,季崢換了一件干凈的衣裳,才隨著方謙以統回到大船,路上方謙問起那條大魚。 “跑了?!奔緧樋戳艘谎凵钏?,其實如果沒有那陣擾亂大魚神智的笛音,它可能早就跑了。獸類的思維簡單,對危機又分外敏銳,本能是自保,人卻因為有顧慮和在意不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方謙了然地點了點頭,一抬眼便看到了他們的那艘大船。倒是不見了四周敵艦,想來也是得知失去了兇獸的援助勝算無幾,直接退走了。 如今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上萬士兵。 蔣鐘也站在甲板上,正清點著這一次的傷亡人數,這些殺紅眼的漢子們,打到后來反倒忘了在船上的不適,如今清點起來卻發現真正損傷其實并不算慘重。 只是回到船上,看著搖曳的水波,這些蠻子暈船的毛病后知后覺的又回來了,這會兒攤著的人看起來才會這么多。 見季崢安然無恙地活著回來,蔣鐘松了口氣,但想起那只巨大的海獸,心中一時間也有些五味雜陳。 或許戚若云說的對,季崢確實是明主人選。他一開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如今幾乎已經消磨干凈了,再對季崢更多了幾分敬畏和遵從。 人類木強也是本能。 多余的話不必說,蔣鐘在拜完季崢之后,率兵重新揚帆起航。 從滄浪洲到京城足有數千里,如今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每個人卻對未來多了一分審視和期待。 …… 十月飛霜。 當第一場雪落下時,方謙騎著一頭棕色的矮馬,晃晃悠悠地伸手去接雪,晶瑩的雪落在手心上不大一會兒就化成了一小灘水。 太桁仙門常年飄雪,這本是他自幼看的最多的風景。如今一別太桁半載有余,這雪景也似乎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季崢策馬走在方謙身邊,見他特意不用靈氣掃雪,忍不住有些無奈,但神色中更多的是溫柔。等到雪落了方謙滿頭時,他才用靈氣一掃,拂去那一片雪白。 修行的人不會受寒,他卻總是忍不住cao心。 按理來說季崢應當御馬于前或者坐在后面的轎子里鎮守,但他偏不。自從和大師兄確定了心意,這小崽子就如同化身成了年糕,毫不遮掩地,恨不得時時刻刻地粘在自己師兄身上。 那晚上的告白場面是戚若云和兆氏兄弟親眼所見,蔣鐘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只是方謙和季崢的身份太過特殊,他也不好說什么。 眼看著兩人之間氣氛太過微妙,蔣鐘也只能試圖側面提醒一下。奈何他的提醒對季崢毫無用處,他原來奪軍權或許還有復仇的心思,如今卻更想護著一個人,其他種種都可以藏,只有這一件事他藏不了。 也從未想過要藏。 陸瀾的信函是伴隨著這場雪一起送過來的,信函當中正是陳殊予的那本手書。 手書和浮光掠影當中的那本看起來無甚差別,被保存的很好。但方謙在翻開看到第一頁時便禁不住皺起了眉,這上面的內容不太對勁,不像是原本。 可是藏在太桁內的手書又有誰能偷走呢?難道是陳殊予自己不成? 還沒有等方謙看完這本手書,城西軍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他不得不中斷自己的思考。 因為大皇子蕭朗安,在軍中突然暴斃了。 第119章 對弈 方謙知道此事時, 正坐在小火爐前撲扇小扇, 嗅著炭火溫出的酒香。 然后, 他驟然豎起蒲扇, 竟就此生生擋下了秦楓的劍鋒。 “你……”方謙還來不及問話, 秦楓的一擊不成,劍招依舊連綿而來。方謙沒有再出手第二次, 坐在他對面的季崢便動了,僅用一只手,秦楓便被季崢的龍氣壓制得結結實實, 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