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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十七的心里話? 幾乎同時十七便又繼續說道:“請仙君到蓮花池這邊來?!?/br> 方謙皺眉沉思片刻,扭頭看向季崢,季崢對方謙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沒什么?!狈街t嘆了口氣,頓了頓轉身向后方走去:“跟我來?!?/br> 二人一路來到蓮花池旁。一旁的石亭中,十七顯然已經恭候多時。見方謙與季崢,她欠身一笑道:“仙君肯信妾身,前來此處,妾身不勝感激?!?/br> 季崢下意識露出防備的狀態,從方謙離開正堂到現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這個女人卻像是早就已經提前預知了般。 對比之下方謙卻顯得很悠閑,隨意找了塊石頭便坐了下來:“你讓我們來做什么?” “妾身知道二位想離開王府,特來相助?!笔呤冀K淺笑著,目光里卻滿是說不出的幽怨。 這是十七第二次提出同樣的內容,季崢眉頭一皺:“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他也分明記得十七對自己的殺意。 十七的眼神動了動,目光在方謙身上停留許久,突然抓起了自己的裙擺。纖細的手指將裙擺一點點卷起,指間的顏色由白轉紅,又露出底下筆直緊實的長腿。便在腿根稍下方一些的地方,叩有一只蓮花祥云紋的金環,墜著金線做成的流蘇,華美異常。 季崢沒有絲毫停頓,伸手一遮方謙的雙眼。 方謙眼前驟然變黑,無奈攤了攤手說道:“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十七手指一松,裙擺落下,對兩人的狀態視若無睹:“這樣的金環,王爺也有一只?!?/br> “十七姑娘應該是器靈對吧?!狈街t嘆了一口氣,拉下了季崢的手:“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何當初蕭執說要救人,是從我師弟身上身上抽出龍氣,經由陣法渡給一個器靈?!?/br> 器靈是特殊的“器”因修煉者的一縷“念”而存在的“靈”,且與方謙從前寄了一縷念的小木人、小瓷人不同,一旦有了靈,修煉者的念便再無足輕重,本人也無法cao縱器靈。器靈本就沒有“生”這一說。只要器不毀,靈不散,器靈便是不死不滅。 不死不滅的器靈,又如何需要龍氣去救。何況眼前的十七還是天賦異稟,甚至有超乎常人的修為。天底下的器靈,像眼前的十七一般的可算是獨一份了。 十七微微側頭,指尖彎繞著一縷長發,苦笑起來:“其實哪算是什么獨一份呢。尋常器靈修行低微,能如妾身這般已成化形的更是少之又少,只不過因為他們的主人大多是修煉者,而非皇族罷了?!?/br> 方謙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修煉者大多是以己身靈氣蘊養器靈,靈氣之中飽含著修煉者的念,器靈自然難以以自己的意愿生長??赏鯛敳皇滦扌?,以龍氣滋養妾身,才令妾身有了今日修為。這已是世間難以知曉的秘密了,可世間更是只有妾身與王爺知道,當靈凝實便有可能成魂。妾身……有可能變成人?!?/br> 十七說道這里,臉色突然一片慘白,渾身上下都因恐懼而微微顫抖起來。十七咬了咬牙,抑制著這分戰栗:“這世間也只有妾身與王爺知道,一旦到了那一步,妾身便會不復存在。王爺……王爺也將迎回這只金環真正的主人?!?/br> 她說著眼角泛起一絲淚光,器靈修成人,便不再是器靈了,屬于她的意識也不會再存在于這個世間。但是王爺心里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 季崢沉默了片刻,看向方謙。他直覺這件事中還有些蹊蹺,可他對修煉者們的常識所知并不太多,因此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對。 方謙簡直嘆為觀止:“世間誰還能想到龍氣竟然還能這樣使用,這位王爺也算是奇人一個了?!?/br> 季崢一直靜靜聽著,直到此時才說道:“所以你想殺我?” 十七頷首聲音依舊不穩:“那時候六殿下不肯離開,妾身一時迷了心竅,還請殿下恕罪……可今時不同往日,若二位能走,那妾身才是真的感激不盡?!?/br> 說著,十七對二人深深一拜。 方謙側過身完全沒受她這一禮,揚眉笑道:“那便請十七姑娘帶路吧?!?/br> 十七點了點頭,竟是率先躍入蓮花池中。方謙與季崢相視一眼,也跟著跳了下去。 這一次的蓮花池水雖有些渾濁,但與從前的怪異黑水卻絕非同質,甚至不像是下了同一個蓮花池,這里面也不再有鬼氣,那個長發女鬼也不見了蹤影。 方謙和季崢跟著十七一路下潛,這才發現池中竟還有一處人工開鑿的通道。狹窄的甬道中三人又游了片刻,這才先后出了水,卻仍未到這條密道的盡頭。 “城西王府先祖也曾是雄韜武略之輩,府中還有多處密道,但唯有這一條不知何故不受靈氣干擾,不會被陣法牽絆?!笔咭艘宦非靶?,輕聲為二人解釋?!耙驗楫斈臧l生了一些事情,這里早就已經被廢棄了?!?/br> 方謙輕輕拽了拽季崢,笑瞇瞇傳音說道:“看來是因為無垠死海的緣故了?!?/br> 季崢沒有回答,只是看了方謙一眼,牽住了他的手。 方謙愣了一下,他是隨意慣了,卻不是真的反應遲鈍。自重生以來,季崢對自己的種種變化他都看在眼中,卻只當是出于愧疚心里。 此時卻有種怪異的感覺,甚至牽連的地方變得有些燙手。 黑暗靜謐中,三人的腳步很輕。約莫一炷香后,十七停下了腳步。她對著方謙與季崢微微一笑:“再往前,二位從此便是天高海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