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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笙可能是對他們兩個人的食量有什么誤解,一口氣兒給上了一大桌酒菜。 饒是他能吃,也被嚇了一跳。 “師兄喝酒嗎?”君若寒問,要擱以前,他是不會讓他喝的。 顧放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蘇師兄說我喝了酒就滿地打滾兒,我還是不喝了吧!” 他總覺得蘇彥青是在夸張,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真在地上打滾兒呢?那可就不好了。 “只一杯,就當是陪我?!本艉袷窃谡埱?,沒有半分平日里的帝王之氣。 見他這樣,顧放哪里還說得出拒絕的話來,心一橫:“喝就喝?!?/br> 兩人一邊吃一邊喝,君若寒沒什么胃口,但是為了陪他還是勉強吃了一些,顧放就不一樣了,他進宮仿佛就是為了這頓飯來的。 吃飽喝足,顧放見君若寒神色恢復許多,話也多了起來,這才堪堪放心。 “皇上,時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下官就先告退了?!鳖櫡耪酒鹕淼臅r候晃蕩了一下,不知是撐的還是喝醉了。 其實他還想再跟君若寒聊會兒的,畢竟今天他的樣子太讓人擔心了。 但他怕自己酒勁兒一起來,真的會在地上打滾兒,所以還是先走為妙。 “別走?!本艉糁雷右幌伦プ×怂氖滞?,“我害怕?!?/br>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殺死二哥的兇手,花了六年的時間自我折磨,被這個噩夢糾纏,被所有人指責。 他奉養著文太妃,把她當作自己的母妃一般尊敬,希望能得到一些救贖。 后來,等他他終于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也開始嘗試著一點點原諒自己的時候,事情的真相才慢慢浮出水面。 他該高興,該感到一身輕松,甚至可以夸耀自己的高尚,但此時此刻他只有害怕,害怕面對事情的真相,他甚至希望二哥的死就是因為自己而意外墜崖。 “陪陪我?!币婎櫡挪徽f話,君若寒又出了聲。 像個小孩子一樣在乞求。 顧放看著他這副模樣實在是不落人,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盧笙,傳喜公公過來?!庇辛祟櫡旁谏磉?,君若寒終于鼓足了勇氣,既然真相就在眼前,他應該主動撥開云霧。 喜公公過來的時候,余光只看見顧放東倒西歪地靠在君若寒身上,便立馬垂下了眼皮,不敢再亂看:“皇上,有何吩咐?!?/br> “朕有話問你?!?/br> “皇上請問,奴才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毕补?。 “三十年前,叛王李巡被殺之后,父皇仁慈,將其三服以內的親屬連坐,三服之外,成年者或充軍或發配邊疆,未成年者皆入宮為奴,那些入宮的人中,是否都在左肩上烙了個‘奴’字?” 這件事他幾年前是在史官的記載中無意看過一次,上回看見李叔肩上的字,才又想了起來。 “回皇上,確有此事?!毕补?,“而且這種奴婢內監與其他宮婢不同,即便是到了出宮的年紀也是不允許離開的,只能老死宮中?!?/br> 顧放在一旁聽著,三十年前的事他并不知曉,況且還失憶了。 只是不知道君若寒問這些做什么。 “朕記得文太妃身邊曾經有個內監叫李春,可有其人?”君若寒繼續問。 他小的時候除了跟顧放蘇彥青一起玩耍,還有二哥,如此一來自然對文太妃身邊的小太監有些印象,只是時間過的久了,哪怕經??匆?,對那張臉的記憶還是模糊的。 喜公公略一思索:“是,那個李春便是李家出了三服的親屬?!?/br> “那他現在人在何處?” “這……”喜公公面露難色,“皇上恕罪,此事過了許多年,奴才這記性也不好,可否等奴才去查過了再稟告?” “準了?!?/br> 喜公公走后,顧放只覺得腦袋更重了,腳下打飄:“你……你問他那些做什么?” 他捧著自己的額頭,卻還沒有忘了正事。 “我扶你到床上休息?!本艉當v著他,半推半抱把人推到了龍榻邊上,摁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顧放這會兒已經暈的不知身在何處了,屁股一坐下方才覺得踏實了。 “在伏龍山救了你的李叔,他的左肩上也有一個‘奴’字,我懷疑他是從宮里逃出去的?!?/br> “李叔?”顧放在腦子里反應了一會兒,半響也沒給李叔貼上一個正確的臉,只得嘖了一聲,“李叔是誰?” 見他這樣,君若寒知道他已經醉了。 “難受就睡吧?!本艉畮退岩路讼?,將人塞進了被子里,給他四周掩好。 顧放閉著眼皺著眉哼哼唧唧了一盞茶的功夫,終于沉沉睡去。 為什么知道他睡的沉呢,因為君若寒竟然發現這家伙打起了鼾,聲音不算大但很有節奏。 罷了,他逃避又有什么用呢,真相就是真相,不管他愿不愿意去揭開。 好在今晚他在,也許自己還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顧放這一覺睡的時間挺長的,意識逐漸清醒的時候,額頭上似被壓了一大塊兒石頭,又沉又痛。 這大概就是宿醉的感覺吧! 真他娘的難受。 等他終于睜開眼,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并且身邊還躺著一個挺熟悉的男人時,他的內心深處一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并上演了好多臺狗血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