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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寒片刻不敢耽誤朝營地跑去,不親眼看見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總是擔心的。 顧放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白布,雙眼緊閉躺在床上。 將人救回來的是一名四十多歲,長得白白凈凈的瘦弱大叔,他本是去崖下采藥的,卻不想遇見了暴風雪,他常年在伏龍山采藥,對伏龍山可以說是非常熟悉了,離崖上不到一丈高的地方有個天然平臺,雖然這個平臺很窄,但再往里便是一個山洞,洞不深,卻足以用來暫時躲避風雪。 他沒想到會有人墜崖,還不只一個。 “你是說除了他,還有一個人?”君若寒問,他知道,另一個人自然是白羽。 “是??!”大叔看君若寒的目光有些閃躲,但卻恭敬異常,“只是那個人運氣可沒他好?!?/br> 他朝床上那人看去一眼:“那個先掉下來的直接就墜落崖底了,現在恐怕……他緊接著就掉了下來,幸運的是落在了山洞前面的那個小平臺上,我一探還有氣,又見他穿著盔甲,便將人送來了?!?/br> 江童皺眉:“可是我們在崖下搜尋那么久,也未見到白羽一根頭發,這人究竟死沒死???” “大叔怎么稱呼?”君若寒暫時將白羽的事放到一邊,問。 “不敢不敢,您叫我老李就行?!贝笫鍛饝鹁ぞさ?。 君若寒眼底閃過一絲懷疑,他方才回來的時候見這人跟韓靖說話相當自若,怎么一看到自己就畏畏縮縮,況且自己一如所有的將士一樣都穿著甲衣也未在他面前表露身份,這人在面對他時的膽怯和恭敬又是從何而來? “李叔,這回真是多謝您了,否則我們這位將軍此時怕已經去跟閻王爺報道了?!本艉?。 “大人您折煞草民了,眾位將軍為咱們百姓出生入死,我這只是舉手之勞,應該的?!崩钍逅坪醺炭至?,就差對君若寒躬身行禮了。 “江童,帶李叔下去休息吧?!本艉愿?,這才又轉向李叔道,“你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跟我們一起回商都吧,眾位將軍替您向皇上討個賞?!?/br> “大、大人,草民只是個賣藥材的,也不想升官發財,這人也送回來了,您就讓我走吧?!崩钍鍑樍艘惶?,怎么還要把自己帶到商都去。 一旁的幾個人也納悶,皇上怎么對一個山野村夫不依不撓的。 君若寒知道自己有些過了,便換了個說法:“李叔不愿我也不勉強,但好歹等到這位將軍醒來,與你道過謝之后再走吧。況且現在夜已深,外面積雪未消,行路十分艱難?!?/br> 要說換個人,救了人還被人家強行這樣那樣肯定會不高興,可這位李叔卻一點硬氣的話都不敢說,更不敢違逆君若寒的意思。 李叔看起來十分糾結,也十分不愿,但還是道:“是,全聽大人安排?!?/br> 所有人都散去之后,軍醫這才出聲:“皇上,顧將軍無甚大礙,身上多數都是擦傷,嚴重些的就是腦袋和腿?!?/br> “腦袋也怎么了?腿又怎么了?”說到顧放的腿,君若寒便忍不住緊張,他記得陳太醫曾經說過這家伙的右腿可不能再受傷了。 “左腿小腿處摔斷了,不過已經固定好,好好將養著,兩個月可以下地活動,三個月基本就能愈合了?!避娽t道,“腦袋上的傷讓將軍昏迷不醒,不過據臣診斷來看,大概明天早上就能醒過來了?!?/br> 君若寒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的,一邊慶幸還好不是右腿,一邊又忍不住心疼,這家伙能活到現在也是不容易了。 軍醫走后,君若寒捏了捏眉心,這一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好的壞的讓他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這會一旦松懈下來,疲累感立馬席卷全身。 他坐在床邊看著躺在那兒的人良久,輕聲道:“你餓不餓?中午飯都沒趕上?!?/br> 不,他這是連晚上飯也沒趕上。 君若寒脫了外衣躺在了床內側,當然不敢離他太近,怕觸到他的傷口。 不過僅僅是這樣,知道他還在自己身邊,就能讓他安心了。 江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頓時不知道該繼續看還是該非禮勿視。 “那個……李叔已經安頓好了,嘖,我是不是該叫爺爺???”江童的關注點忽然轉移,“畢竟我還小?!?/br> “閉嘴休息吧?!本艉呀涢]了眼睛,他實在是太累了。 江童撅了撅嘴,本來還想問問顧大哥的情況的,不過看他這樣,應該是沒什么大礙的了。 按說顧放這樣的情況,君若寒應該是睡不著覺的,意外的是他剛躺下握住身邊人的手沒多久就入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忽地被身邊的動靜給驚醒。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顧放驚慌失措地坐起了身,四處張望。 天還沒亮,帳內就床頭點了一支短蠟,光線暗沉,看不清他的臉色是否有不好。 “醒了?”見他醒來,君若寒不自覺松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見顧放轉過頭驚訝地瞪著自己,“臥槽,你誰啊,怎么睡在我床上?” 君若寒眉頭一緊:“你說什么?” 他們這邊的動靜早就吵醒了江童,江童從地鋪上爬了起來,聽著他們的對話,下巴都要掉了。 “我問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床上?”顧放雖是個傷患,可氣勢卻一點兒都不弱。 他這一聲震得帥帳內一片寂靜,君若寒眉心擰著雙唇緊抿,目光復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