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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放站在城門下看著這邊兒,怎么看怎么覺得江童這孩子……似乎有點兒早熟??! “我不走,你不讓我進城,我就在這城外呆著,以天為被地為床,累了餓了就去摘野果子吃,反正以前都是這么過來的,那時候年紀小都活過來了,更何況是現在?!苯f著說著開始吸鼻子了。 顧放看的嘖嘖搖頭,這小子威脅人的方法一套一套的啊,昨天威脅自己的時候是強硬的,今天威脅江童的時候是帶著點兒賣慘的。 “知道什么是瘟疫嗎?”江陵沉默許久方道。 “知道?!苯f。 “如果你不幸也染上瘟疫,治不好,那你的命就留在這座城里了?!苯甑?,“明白嗎?” 這下換江童沉默了,不是為自己可能會在此丟了性命,而是有些生氣,生氣哥哥明知這地方兇險,卻還丟下他一個人來了。 “我就在你身邊呆著,我保證?!甭犃私甑脑?,更加堅定了他留下的決心,哥哥怎么可以沒有人保護。 顧放聽著他們的對話,忽然眼眶有點兒發酸,他想起當初他執意要去南疆時,君若寒到他府里質問他,為什么上趕著去找死。 奉縣瘟疫是大樾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劫難,顧放沒見過爆發瘟疫是什么樣的情形。 今天進了城以后,江陵和莊舟帶他去了兩個地方,一個是未染病的百姓安置處,另一個則是染病百姓的隔離地。 未染病的百姓一個勁兒想沖出安置處,他們覺得在這個地方待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染上瘟疫,還沒走近就能聽見一片哀嚎聲,可走近一看,每個人臉上都是極度的惶恐和緊張,情緒也是極度不穩定。 隔離地的情況則更糟了,很大一部分染了病的人認為把他們放在這種地方就是等死,即使每天有大夫送藥。而且他們根本不信掌鑒司的人,極度不配合,偶爾還會出現攻擊大夫和監管者的情況。 他親眼目睹才知道瘟疫有多么可怕。 一個小小的奉縣便是如此慘狀,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個人染病的人逃出了奉縣,大樾將會是如何一番景象。 他能理解江陵為何會生氣,畢竟如果自己提前知道這里會是這樣的人間地獄,他義不容辭搶著來之前,怕是也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再抬頭的時候,樹下的兩人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江陵依舊緊抿著唇,面容嚴肅,后面的江童神色則輕松多了,甚至還帶著點兒竊喜。 江童走在江陵身后,瞧見顧放,還朝他擠了擠眼睛,看得他只想朝天翻個白眼。 江陵步履生風,就要到顧放面前的時候忽然被腳下的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都重心不穩地朝前倒了過去。 顧放嚇了一跳,眼疾手快伸手將人拖住。 江陵再瘦也是個男人,分量可不輕,顧放抓住他的手臂咬了咬牙才將人撐住。 “哥哥……”江童也猛地向前躥了兩步,可惜慢了顧放一步,伸出的手遙遙舉在半空中。 “我沒事?!苯昝銖娬竞?,顧放的手卻還在人手臂上攙著,江陵又道,“多謝!” “你不是說你眼睛好了嗎?”江童一把將顧放推開,攙了上來。 顧放甚至覺得這死孩子剛才是不是還瞪了他一眼? “是好了,不過針對白天而已,晚上的話……還是有些模糊?!苯瓯唤瘮v著往城里走去,顧放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跟在人家身后。 “你這哪里是模糊,是晚上根本看不到吧!”江童忍不住說,又回頭看了顧放一眼。 顧放一驚,看我干嗎? 緊緊一瞬間他就明白過來了,江陵的眼睛可是因為自己才瞎的呢,以江童對他哥崇拜迷戀的程度,沒對他打擊報復都算好的。 跑了兩天,直到現在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顧放給莊舟送完香囊,欣賞了一會兒他嘚瑟臭美的樣子,最后掏出自己的給他瞧,如愿看見他變得難看的臉色之后,他才晃晃悠悠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眼睛困澀不已,閉上眼睛本以為馬上就能入睡,卻不想腦子里混沌不堪,剝掉一些無用的瑣事,剩下就只有君若寒三個字還在腦子里轉悠。 他就知道,哪怕是離開了商都,離開了他身邊,還會是這種狀態。 從那晚跟他決裂之后,他便再也沒能睡上一個好覺了。 躺在床上總是要一兩個時辰才能入眠,入眠之后便是各種夢境交替出現,但是任何一個畫面都離不開君若寒,半夜總是被驚醒,然后便是睜著眼睛熬到天亮。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現的天衣無縫,仿佛自己不過是將那段荒唐的感情當做了一件可笑的往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靜時,折磨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他像個瘋子,白天欺瞞所有人包括自己,晚上卸下偽裝就開始自我唾棄,自我責備。 其實……他已經快瘋了! 第二天莊舟來叫顧放起床的時候,推開門竟意外發現這人不在床上。 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兒出來了,這家伙居然早起。 “看上這屋里啥東西了?我送給你?!?/br> 身后忽然傳來聲音把莊舟嚇了一跳,猛地轉身看他:“你這走路怎么也不出個聲??!” “出聲還怎么抓賊???”顧放道。 “你這是怎么了?”莊舟看著他泛著紅血絲的眼睛以及青黑的眼圈兒,“是早起還是就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