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副官眼睜睜看著費爾南死在面前。 他死得太過迅速, 完全不給人反應時間;而死相太過兇殘,身體被腐蝕得血rou模糊。 副官癱軟在座位上,又如驚弓之鳥立即跳起, 生怕觸碰什么機關再來一波腐蝕液體攻擊。 哪有心情去猜想b的真實含義,他下意識大叫以掩蓋惶恐,“管什么b的真實含義, 還不快點撤離這里!” 沒有人響應副官。 現在撤離主殿容易,但想要撤離古堡必須破解瞭望臺上的銅匣子。 “beelzebub(別西卜)?!?/br> 唐先生給出一個魔王的名字, 圣經中就有提到這位, 而后出現的七宗罪里將他對應成掌管暴食罪行的魔王。 凱爾西瞥了一眼頭頂, 黑洞洞的兩個窟窿,流完了最后一滴腐蝕液。 忽如其來的腐蝕液, 正如但丁地獄中的第三獄,暴食者被罰入下著暴雨之地。 暴食之罪, 即貪食者與饕餮者的靈魂被地獄三頭犬撕碎, 以殘缺之魂,他們還要不斷吞食毒蛇、蟲鼠以收刑罰。 現實究竟無法復刻故事里的刑罰, b以高度腐蝕液制造一場淋之必死的暴雨, 突如起來地當頭澆下。 “咬痕對上了?!?/br> 凱爾西一邊想著,一邊比對起b咬過的蘋果, 上面的牙齒印與石膏蘋果是吻合的。這次可以確定沒有再一回的桃代李僵。 此時, 歇洛克指出了奇怪之處,“b構建了一個自己的地獄古堡,他選擇以腐蝕暴雨來終結生命,是贖罪嗎?或者對他來說, 這樣的死亡只是重回地獄王座。 不論是哪一種, 他曾經都做出了暴食的行為。我們知道貴族講究飲食, 可那樣就算饕餮者了嗎?” 與平民相比,哪一位伯爵吃得不精細? 此前,艾薩克等人所犯的yin/邪之罪,伊爾汗等人所犯的殘暴之罪,其罪惡度不是僅僅食材精貴就能相比同罪。 那要怎樣才算暴食? “我愛你的最高點是融為一體。融為一體,就讓我愛你愛到吃了你?!?/br> 凱爾西忽的冒出了這一句,讓主殿猛地陷入死寂。 凱爾西感覺落在身上的幾道眼神有些奇異,她無辜地歪頭,“大家為什么不說話?這個猜測足夠暴食吧!我覺得這一可能性很高,你們覺得b會怎么處理伯爵夫人的尸體?” 既然b自詡別西卜,其暴食的內容必然很驚悚,人rou是極有可能的選項。 變態的愛戀讓b吃了伯爵夫人的尸體,這聳人聽聞的事,在b看來恐怕是符合他邏輯的。 “咳咳?!?/br> 華生清了清嗓子,這個推論很有道理,但絡腮胡能別用第一人稱的口吻,平靜又暗帶炙熱的語氣說出來嗎? 讓人不得不懷疑絡腮胡研究b ,研究到把自己都搞瘋了。還有西格森先生,您能別一臉贊同地點頭嗎! 華生微微側過頭,有些不想承認三人是一路的,但還是開口挽救了下氣氛。 “對,這個可能性挺高。在來到古堡的路上,曾經途徑過一間林中木屋,地下室有殘缺的少女臉龐面具,地板背面還有瑪麗童謠的刻文。 b死得太快,相關問題都沒能問清楚。但從伯爵夫人的面具與她昵稱瑪麗來看,很可能是脫不開關系的?!?/br> 如今,華生不會再說那些不是死亡面具。 那些面具很可能是b故意謀殺了一些少女,利用她們的尸體做實驗,研究如何完美地制成一張死亡面具。 “這些疑惑應該能在b的手記里得到解答?!?/br> 唐先生提及b的一些筆記,b制造了一套所謂的魔鬼文,但已被破譯了三成。 “其中有一本,記錄的是他與m的共同生活?,F在已知m就是伯爵夫人,而兩人有在法德交接處生活過,還提到了死亡面具等字樣?!?/br> 更加具體的內容,需要更多的時間去破譯。目前先確定是出現頻率最高的那些詞匯。 “不過,時間不多了。b死了,雪也不知什么時候停,我們在儲備的物資用盡之前,必須盡快找到出路?!?/br> 唐先生提議,“越了解b就能越快破譯銅匣的開啟方式。諸位如不介意,還請對于剛剛b提起的那些事細說一二?!?/br> b一言道破被邀請來的大多賓客,與伯爵夫人的悲慘經歷有關。 眼下能了解得詳細一些,更能推斷b構造的地獄都包涵了那些罪罰。 杜克第一個承認,“b說的那個預言者,是我的外祖父。小時候,我纏著母親講故事,聽她提起過外祖父給叫葛莉謝爾達的德國女孩做出預言?!?/br> 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杜克的外祖父離開德國后就死了,杜克的母親也不知詳細的經過。 只聽杜克的外祖母告誡,已經燒了所有的相關書籍,此后家里不許誰再研究神秘學。 這樣看來葛莉謝爾達是有幾分不祥。 華生暗自想著,就見大衛與雅尼克都皺了皺眉。 兩個德國人好不容易從記憶里找出模糊的印象。 “我們曾經住在瓦爾格村,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br> 大衛努力回憶,還是無奈搖頭,“當年是來了一個外村的小女孩,但她的姓名、模樣等等,恕我難以再記起了。村尾倒是住著一個孤兒,男孩比我們年長一些,從來不來往?!?/br> “當時我們七八歲,和村里的其他男孩常常野在田里。確實很調皮,對誰都喜歡惡作劇?!?/br> 雅尼克補充,“相互之間常常用蟲子嚇對方,還給大人們食籃里偷放活青蛙,幾乎沒錯漏村里的任何一個人。如果葛莉謝爾達在瓦爾格村生活,那也不會單單跳過她,可是我也沒印象曾特意排擠過誰?!?/br> 盡管三人對過去的事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幾個關鍵地名與人物都與b的簡述一一對應了。 還剩下一點。 曾經葛莉謝爾達有機會出逃妓/院,偏偏她遭到了朋友的背叛。 誰是背叛者? “杰夫副官,你不準備說清楚嗎?” 歇洛克早就覺得費爾南的將軍一職名不副實,雖然人已經死了,但該弄清楚的還是要弄清楚。 “我、我……” 副官還想推脫不知道,但被一眾人以嚴厲眼神緊盯著,他又早被b的死亡抹殺搞得心理崩潰,再也頂不住壓力和盤托出?!皩?,費爾南的職位來路不正?!?/br> 副官表示費爾南從軍后在戰場上遭遇強敵,他不只投降而且背叛舊主蘇丹,親自帶人反叛,幾近將其全家滅門。 “費爾南是留了一個活口,但不如不留,蘇丹的女兒海黛公主被變作奴隸販賣了出去。他憑著兩面三刀的本事,多面逢源立下戰功,向法國方面邀功獲得了晉升伯爵的資格?!?/br> 有關這一戰役,多國參與其中。 參戰國之間的關系也錯綜多變,早期合作的后來反目。也難怪費爾南能憑著不斷更換陣營的方式,取得了所謂的‘戰績’。 副官說完,毫不意外眾人目露鄙夷。他也覺得費爾南太過不擇手段,但都在一條船上,他還能反了不成。 “不過,據我所知這些背叛與b、伯爵夫人都沒有關系?!?/br> “沒關系,這才說得通?!?/br> 歇洛克指出,“b認為每個人的罪孽輕重是不一樣的?!?/br> b將古堡里的人分門別類,有的是必死,有的可以等一等再殺。 艾薩克與伊爾汗等八人,b是一定要殺死的,而且必須死在相對應的地獄刑罰之下,因為他們是葛莉謝爾達的加害者。 現在還活著的幾人罪孽較輕,便被允許多活一段時間以待觀察。至于費爾南,b臨死還不忘帶走他。 歇洛克表示,“比起諸位,無疑費爾南罪孽深重,他的背叛是猖狂而無法寬恕的。 可以說是恨屋及烏,b痛恨背叛者。他一定設計了針對背叛者的刑罰,但被揭穿后再沒有機會動手,只能臨死以另外的手段殺了費爾南?!?/br> 如果費爾南真與葛莉謝爾達有關,還敢背叛葛莉謝爾達,他的一條命絕早就留不到26日。 凱爾西也說起,b曾經親口告之的邀請三人來古堡原因。 “我們曾懷疑所自己對應的罪責是異端。在奉行神愛世人的世界,廉價恐怖小說也能被稱作異端??涩F在來看b或多或少會允許有人活著離開,那才能將古堡的恐怖故事宣揚出去?!?/br> 也許,b沒有料到自己會被識破,原計劃是只有他放行的賓客才能活著離開。 b的原計劃已不可考。 唐先生將所有的信息都整合起來,趕在儲備食物消耗完之前,終于破譯了瞭望臺上的機關銅匣。 銅匣聯通著一條直入地下的狹長通道。 前方深不可測,伸手不見五指,似乎它的盡頭就是地獄。 古堡外的雪越來越大,這個冬季注定寒冷。等待吊橋修復,或徒手攀巖下山,都成了遙不可期的事。 剩余的九人不想餓死,只能選擇向下穿過未知的黑暗通道。 也許如同但丁的神曲所述,當闖過了地獄中心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 『勁爆!《阿爾卑斯山奇遇記》帶你進入地獄世界?!?/br> 『恐怖三巨頭強強聯袂,《阿爾卑斯山奇遇記》揭露真假伯爵絕密往事?!?/br> 『意大利男爵裸懸墻頭?奧斯曼富商萬箭穿心?法國將軍體無完膚?是復仇,是謀殺?盡在恐怖長篇巨作《阿爾卑斯山奇遇記》?!?/br> 1875年3月中旬,倫敦進入了春天。 華生走在校園里,與同學擦肩而過,三不五時就能聽到人們在議論《阿爾卑斯山奇遇記》。 然而,華生回到倫敦已一個月,卻再沒見過一同寫書的兩人。 「阿佩普」、「巧克力蛋糕」,還有古堡的恐怖死亡事件,那些仿佛一場冬日大雪,當春天暖陽出現,積雪全都融化消失不見。 一月初,九人險象環生地逃出了地獄通道。在阿爾卑斯山腳三三兩兩地分開,各自去處理后續事宜。 例如向相關各處反應那些死者的問題,當然也要治罪還活著副官,他也一同參與到了費爾南的叛殺行動。 隨后,華生征得幾位幸存者的同意,就向絡腮胡、金邊眼鏡提議合作。 三人一同撰寫了《阿爾卑斯山奇遇記》,以三種不同視角,講述黑暗古堡的地獄殺。 絡腮胡與金邊眼鏡同意后,三人稍稍放緩腳步,悠哉地從奧地利返回英國。 一個半月的回程,已經將整套奇遇記寫完,而到倫敦交由三個出版社合作刊印。 誰都沒想到《阿爾卑斯山奇遇記》銷量之火爆,影響力之大,從主流不屑的廉價小報連載,變為被各界讀者強烈要求出版成書。 新書剛剛上市,就被搶售一空。 華生若不是作者,被主編送了幾套書,怕也是很難買到自己的書。主編送的還是特定版,上面有「阿佩普」、「巧克力蛋糕」的簽名。 這兩位沒有留下家住通訊地址,表示有事寄信去出版社聯系即可,將來但凡有緣總會再遇。 “哈哈哈!”這是歡快的笑聲。 “啪啪啪!”這是激動的掌聲。 華生剛上醫學院二樓,就聽一間實驗室爆出劇烈的歡呼聲。他不明所以地繼續上四樓教室,等待教授來上課。 直到下課。 華生隨口問了一句實驗搭檔,“沃爾頓,我這段時間在醫院實習,錯過了不少學院新聞。二樓的實驗室借給誰在用?今天聽到里面很熱鬧?!?/br> “約翰,你還不知道?這事很出名?!?/br> 沃爾頓說,“二樓那些家伙成功證明人血分成四種血型。今天很熱鬧的話,應該論文通過科學院的審核了?!?/br> “這個實驗最初沒人看好,經費都是參與者自掏腰包?!?/br> 沃爾頓聳了聳肩,“聽說經濟學院的班納特先生,和牛津畢業的福爾摩斯先生出了出了大份額。當初還有賭局,賭這筆錢投下去會不會聽不到回響?!?/br> 結果不用多說,看笑話的人全都失望了。 華生后知后覺想起,回到倫敦,他收到過一封實驗室邀請。 因為對免疫學科研沒有興趣,而更想在醫院臨床多學習經驗,就委婉地拒絕了那一次邀請。 “祝賀他們?!?/br> 華生真心實意地說著,不論他是否感興趣,新的科研發現總讓人欣喜。 他整理好課件,與沃爾頓一起走出醫學院,順帶聊起了《阿爾卑斯山奇遇記》。 華生捂牢了自己的筆名,沒有告訴同學他就是「愛玫瑰的神槍手」。 他望了一眼路邊的報春花,曾經一同經歷生死的同伴,你們又在何方?是否也看到五顏六色的報春花已經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