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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發生的時候原身還很小, 雖然也結結實實地傷心了一陣, 但很快就步入了初中、高中乃至大學,姨父和大姨對他不算好,但該給的吃喝全部都管上,學費也沒落,所以原身沒有覺得過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只等著大學畢業以后就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然后開始獨立地生活。 然而末世爆發了。 原身的成績很不錯, 靠著自己考上了聯邦A大,末世爆發時他并不在學校, 而是A市附近的一座衛星城里, 和姨父詹詔姨母丁瑜待在一起。 他們運氣不錯,附近的喪尸并不多,姨母丁瑜更是覺醒了水系異能, 加上詹詔和原身的身體素質都還不錯,所以安然度過了末世最開始的一段日子。 但很快,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被感染尸化,城市的供水供電體系崩塌,整座衛星城都變得極度不安全,食物也沒有保證,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唯有一個選擇,向著主城A市出發。 原身是聯邦A大的學生,對于A市的情況也熟悉,加之當時有不少同樣想去到A市基地的鄰里朋友,所以他們很輕易地組成了一支浩蕩的隊伍,準備了食物、水、武器還有燃油,開著車就出發了。 很顯然他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如此浩蕩龐大的車隊,根本不可能引不起喪尸的注意,加之在末世來臨之前又都是上班上學的,平時殺個雞都不會自己動手,怎么可能應付得了被殺戮欲望控制的喪尸? 所以這一支車隊不斷減員,不斷有人犧牲。 而原身在一次被喪尸襲擊的過程中被抓傷了手臂——為了救異能耗盡的丁瑜。 其實被喪尸抓傷以后并不一定會感染,因為感染的先決條件是傷口接觸到喪尸的□□,甚至接觸以后也還是有20%的希望完好,但當時場景混亂,誰也說不清在打斗的過程中有沒有意外,更何況原身渾身都已經臟兮兮的了,誰能說得清衣服上粘的是污漬還是喪尸的血液? 原身也知道自己有感染的風險,他主動提出愿意單獨待在一輛車子里,跟在隊伍的最后方——即使真的尸化了,也會因為沒有理智可言而出不去車子,甚至還能為車隊吸引喪尸的攻擊。 當時車隊里的人答應了,詹詔和丁瑜也答應了。 然而下一刻喪尸的嘶吼再次響起,驚恐地人們一哄而散,把受了傷的原身推倒在地上,上了車絕塵而去。 原本原身是可以活下來的。 系統傳輸給謝骨的記憶里,清晰地表明著,原身被感染是在第二次陷入了喪尸群后。 不過比起感染的時間,印象更深的其實是在喪尸群來襲前,原身被推搡了好幾下,他驚慌地抓住了丁瑜的手臂,最后卻被她扯開的畫面。 其實不是很用力,但偏偏就像細長的銀針一樣,從原身被一根根掰開的手指指尖扎了下去。 疼得刻骨。 這種疼痛的感覺讓接管了他記憶的謝骨都感到了些許不適。 雖然系統并沒有給出之后時間線的具體發展,但謝骨也能猜出個一二來——無非就是原身在成為高級喪尸或者王級以后恢復了記憶,然后覺得意難平,然后仇恨這個世界和人類社會,最后被正義的主角炸死。 而且不太巧的是,這個世界的原主角其實還是原身的親戚。 詹寇年,詹詔和丁瑜的兒子,也是原身的表哥。 其實詹寇年本身也算的上優秀,他年齡比原身大上一些,也是A大的學生,末世爆發的時候正在A市,所以才沒有和詹詔這邊一起,而原身最后的記憶片段是路途中被親人和隊友丟下,從頭到尾也沒有看見過詹寇年,因而對其的怨恨倒并沒有那么強烈,甚至還在想,如果表哥在這里,是不是會保住自己? 原身是個傻白甜小男孩,有些東西可能不太明白,但謝骨看得很分明的是,即使詹寇年和原身在一處,恐怕也不會堅決保下原身。 就像是原身之前一直覺得姨父姨母沒克扣過自己,即使生活費給得不多,但吃飽穿暖還是沒問題——如果詹詔一家不算有錢的話,那這么做的確還算得上是有情有義。 但事實是,詹詔家還挺有錢的,而這筆錢,其實就是來自原身父母的遺產。 倒也不是說詹詔罪該萬死,只不過謝骨覺得原身也沒必要感激涕零——人家拿了你一百塊錢,漏了十塊錢回來讓你不至于餓死,這種事情,需要感激嗎? 如果是他只會從人家手上撕回來一千塊。 而享受到這筆金錢的人,除了詹詔和丁瑜,自然還有他們的親生兒子。 但詹寇年從未替原身抗爭過什么,甚至從原身記憶里的零碎片段來看,他認為這一切理所當然。 這么想想,謝骨覺得還蠻有趣的。 前面經歷了這么多世界,反派們基本上都是負了天下人沒負自己的,這個原身的小可憐過往倒是頭一次經歷。 不過謝骨也沒有什么“一定要為原身報仇”的決心和正義感,所以這一年的時間里,他根本沒有主動去尋找過詹詔夫妻的蹤跡,但誰讓老祖宗有句話叫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呢? 既然現在撞上了的話…… 躲在面包車里面的詹詔和丁瑜在聽見謝骨這一聲招呼以后皆是瞳孔一縮。 謝骨臉上笑意淡淡,又仿佛諷刺:“咦?大姨和姨父不準備和我打聲招呼嗎?” 他似乎是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睫:“是準備像一年多以前那樣,又把我扔進喪尸堆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