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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分鐘,常何才站了起來,唐遇幫他撩起帳篷的一角,兩人迅速且無聲的鉆了出去,林恩的背影就遠遠的掛在他們前方。 “……你覺得他會去哪里?”唐遇保持著適當的跟蹤距離,一邊留意著周圍環境一邊無聲的向常何打了個手勢。 “這個方向應該是河邊?!背:瓮瑯佑檬謩莼厮?。 他們沒怎么在鎮上溜達過,但之前林希文告訴過他鎮上的地形,向東一直走的話會經過一片小樹林,那邊有一條河和很久以前沿河建成的舊磨坊,還有一些老舊的房子,已經廢棄很久了。 他們此時就是在向東走,兩人就像兩條在黑暗的海洋中穿行的游魚一樣,將自己隱藏在磚墻與建筑的陰影里,只不過,跟到樹林時,兩人就無法再前進了。 因為夜晚實在是太寂靜了,而且樹林里鋪滿了小樹枝與干枯的落葉,就算再怎么小心,他們走上去也一定會發出聲音。 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停下來,看著林恩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樹林里,而那些影影綽綽的樹干與枝杈,就如虬結的人手,阻攔著外人進入。 怎么說呢,實在是太有問題了。 林恩和他們可是同一時間來到鎮子的,而且林恩出門閑逛的時間比他們都短,現在卻能熟練且目的明確的穿過樹林趕往河邊,說他和這個鎮子沒有瓜葛,唐遇打死都不信。 唐遇和常何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就在樹林外等待。夜晚的風很涼,唐遇擔心常何,本能的想要把常何推進避風的地方,然而常何卻只搖了搖頭,反倒是把唐遇往里推了推,用身體替他擋掉了風。 兩人就這么呆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林恩才從樹林里出來,他已經卸了妝,臉上帶著銀質的面具,影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纖長而脆弱,就像一個結了冰霜的夢境。 林恩并沒有注意到唐遇和常何,自顧自的沿著來時的道路返回,而唐遇兩人則是在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后,閃身進了樹林。 第176章 吹笛人(15) 樹林的樹木長得都差不多, 鞋底踩在斷枝落葉上, 發出“沙沙”的細響,唐遇的神經也緊繃到了極點。 遭了。 唐遇在心里默默的對自己說。 他好像有點兒慫——這種慫不是來自于心靈,而更像是一種應激反應,他只是在某一瞬間不經意的想到了鐵森林,他的身體肌rou就條件反射的緊張起來, 簡直是十年怕井繩的真實體現。 但也就在這時,走在他身邊的常何忽然默不作聲的握住了他的手。 唐遇打了個激靈, 有些詫異的抬眼去看常何, 就見挺拔沉默的青年并沒有回視他的目光,而是細細辨認著方向, 只有牽住自己的那只手堅定而可靠……就好像, 不論在什么時候又或者何種情況下,他在自己需要的時候伸出手拉住他,都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雖然常何總是沉默的, 但他甚至比唐遇自己都更能窺見他的需要, 他的內心, 他的膽怯。 唐遇屈起手指回握了過去, 因為受傷, 常何的手涼的就像是剛在冰水中浸過, 可唐遇卻還是一下子就安定下來。 花了大概十多分鐘,兩人穿過了樹林,在接近邊緣時,湍急的水流拍打河岸的聲音就傳入了兩人的耳朵, 建在河岸邊的磨坊,廢舊的木屋子也在夜色中展露了容顏,陳舊的木料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 “去哪邊?”常何問:“磨坊還是舊屋?” “舊屋?!碧朴鰶]怎么猶豫就選擇了另一邊。 目之所及的舊屋就有二十多座,唐遇并不知道林恩之前進了那棟房子,但在逡巡一圈后,他卻很篤定的選擇了其中最大的也是最破的白色木屋,并且一走進去后,唐遇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從外觀看上去,他們所處的這棟房子怎么看也應該閑置了十多年了。一進門就是空曠的大廳,幾乎沒有什么擺設,地面也鋪了厚厚一層灰塵,一行腳印在上面清晰可見。但當唐遇把發現指給常何看時,常何卻搖了搖頭,說這并不只是一個人的腳印。 唐遇聞言仔細看了看,就也發現了不同。林恩的鞋子腳尖翹起形狀特殊,所以腳印非常好辨別,也正是因為這個才能把林恩和其他人的腳印區分開。也就是說,除了林恩之外,還有其他人造訪了這里。 二樓是主人們的住所,唐遇和常何踩著吱吱呀呀的木質樓梯走上二樓,腳印也就在這里出現了分歧。普通的那行進入了走廊左邊的兩間臥室,林恩則是進入了右側的房間。 唐遇知道,房子如果長時間沒人修繕的話,屋頂就很容易塌下來,而房梁下沉會導致房間結構變形。所以房門打不開其實才是常態,可事實上主臥確實如此,但次臥的門很明顯的被細心處理過,推開門后也能看到房間里的擺設都被擦拭整理過,不止沒有樓下荒敗的氣息,反而透著一股靜謐與安心。 衣柜里掛滿了漂亮的裙子,床鋪整潔松軟,上面鋪著嶄新的床單,床頭邊坐著一只布娃娃,靠近窗邊的梳妝臺上甚至還擺放了一個花瓶,里面插著幾束不知名的黃色的野花——可以推測,這是一間女孩子的臥房。 唐遇腦補了林恩在荒廢的宅邸中一點一點布置出一間臥房的景象,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布置這一切的人并非是林恩,而是另一位不知名的訪客——那么,林恩來這里做什么? 唐遇想著就轉去了走廊右側的房間,那是一間面積很大但卻空蕩蕩的房間。房門正對的就是一扇窗戶,原本的木制窗框已經爛掉,只留下了一個光禿禿的方形窟窿,月光從這個缺口灑金室內,夜風鼓脹起兩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