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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頭向地面啐了一口,抬起手一指唐遇,狠狠道:“我想干什么誰都管不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這個該死的游戲編出來騙我的?” 男人雙眼布滿血絲,一副承受了極大壓力的模樣,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下,唐遇的規勸都變成了別有用心。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聲,見唐遇不再說話,就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神經質的笑容。他一邊連連嘟囔著“要回去,要回去”,一邊揚起下巴抬腳邁進了那片不見五指的黑暗。 身體剛剛沒入,男人詭異的微笑就凝滯在了臉上。 突然,他的口中發出了一聲不似人形的哀嚎,周圍的黑暗霎時變得更為深沉濃郁,像一張大口將他包裹了進去。 但再下一秒,一切就又重歸寂靜,連半點聲息都沒有透露。男人的身體消失,只剩下一截帶著手環的斷手落在地上,邊緣還殘存著被啃咬的齒痕。 正午刺眼的太陽就高高懸在頭頂,卻令人遍體生寒。 看清了全過程的女人們直接吐了起來,其余的玩家也都一臉驚懼,面色慘白。 反倒是唐遇。 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鐵森林的副本還是早就有了不好的感覺,對于這樣的結果,他竟然沒有過多的觸動。 和他一樣的還有從進入副本起就一直蹲在地上那個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男人始終蹲在地上,雙手搭在膝蓋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地面,似乎對周遭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就在唐遇的注意力被這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吸引時,玩家中忽然有人“啊”了一聲,神情驚慌的看向一個方向。 唐遇順著眾人看過去,就見從礦洞旁邊的小路上走來兩個男人。 其中一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梳著民國時期海歸人士間十分流行的三七分油頭,穿著長至膝蓋的格子風衣,腳上還蹬了一雙牛皮靴,地地道道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樣。 而另一人則是穿著粗布衣服,正亦步亦趨的跟在富家年輕人的身后,搓著手一臉諂媚的說道:“東家,這些就是今天新來的工人了。東家放心,我保證讓他們好好聽話干活兒?!?/br> 兩個人就像是某段覆滿塵灰的歷史中走出來的一樣,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那名小少爺用挑剔又嫌棄的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在看到六個女人時也完全沒有表示驚訝。 他就像是一個被設定好臺詞的NPC一樣,維持著自己富家子弟的人設對身邊那人說高矜的說:“你要的人也給你找來了,總之我可警告你,今年的金產量已經比去年低那么多了,月底再達不到產量,你這個工長也就不用干了?!?/br> “是是是,東家您放心吧,我這就讓他們上工!這就上工……” 穿著粗布衣服的小工長哈著腰,千依百順的送小少爺從看守森嚴的出口離開。等到小少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他才轉向他們,慢慢挺直了腰身,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眾人。 “……剛才東家說的你們也都聽見了,月底金量不夠誰都沒有好果子吃!”身份應該是工長的男人冷笑一聲,刻意敲打道:“來都來了,誰也別想著跑,好好干活總歸餓不死你們?!?/br> 說著,他將工服重重拍到他們手里,又指了指堆在礦洞門口沒人用的礦車,丟下一句“兩人一組,換了衣服就馬上上工”,就走到一旁納涼去了,只留著捧著工服的玩家們互相對視。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分組嗎?”有一名玩家弱弱舉手,試圖順著副本的思維來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經他這么提醒,其余的玩家也都反應過來,紛紛攀談起來。其中最積極的還是那幾名女玩家,畢竟真挖起礦來,女人的力量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男人的。 所以,為了挖礦輕松一些找一名男玩家進行搭檔才是最好的方法。 當然,有這么想的,就也有不這么想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玩家都愿意男女組隊,到最后也只成了兩對,都是兩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和兩個看起來健壯又精神的小伙子。 最開始提出分組的玩家也是個年輕人,膚色白皙,神色精明,看起來很招人親。 年輕人禮貌又果斷的拒絕了邀請他組隊的一名女玩家,一轉頭看到唐遇,就“吧嗒吧嗒”的跑了過來。 “哎、哎!大佬!這位大佬!”那名玩家跑到唐遇面前站定,興沖沖地道:“我叫李七,大佬怎么稱呼?” 唐遇不太討厭這種自來熟的人,就向他友好的笑了笑,道:“你好,叫我唐遇就行了,我不是什么大佬?!?/br> 李七立刻笑起來,連連道:“怎么會?我看人最準了,唐大佬您剛才警告那個玩家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您不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吧?您懂得比我們多,自然就是大佬……對了,大佬,您要和我組隊嗎?” 年輕人說著,還像模像樣的豎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保證您說什么我就干什么,挖礦打雜絕不偷懶,怎么樣啊,大佬,考慮一下我唄?” “啊……” 唐遇一時有些猶豫,但李七已經靈活的轉了轉眼睛,一下子看到了蹲在地上還光著膀子的男人,眼神就變得有些困惑。 他抬頭看向唐遇,遲疑道:“大佬,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男人依然抱著膝蓋,盯著地上的石頭對兩人的談話沒有反應。李七又叫了幾聲,男人不說眼神,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