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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軒燼也沒指望灰尾看太明白,“你要是覺得好,就多看看,看完記得給司公子?!?/br> “嗯?!被椅舱J真地點頭。 “燼公子,司公子有事情找你?!贝蟀睬昧饲瞄T。 皇軒燼走下樓,卻看見皇軒離憂一身青色離染衣,背著收拾好的行囊。 “我來告別?!迸苏f。 “姑姑這就走了嗎?”他有些驚詫地問。 “嗯,我年輕的時候覺得我會是個俠女,結果倒在這座城里蹉跎了半生?,F在想想,既然我還有半生,現在去做個俠女也不遲?!迸祟H為颯爽地說。 皇軒燼本來覺得女人這就要走有些可惜,不過他抬頭看了看長安的天,或許這對于女人來說是件幸事。 皇軒燼送女人到樓外,“姑姑不問我,瓔珞的事情嗎?” “她雖不姓皇軒,可終究是我皇軒離憂的女兒?;受幖业膬号烙趹饒鲇趾雾殕??!迸苏f。 “走了?!彼闷疖嚭?,鉆入車內,然后又探出頭對車夫說,“出城?!?/br> “出城之后呢?”車夫問。 “沒想好,等我想想?!?/br> “那你可得快點想?!避嚪蛘f。 “不會少你錢的?!被受庪x憂說。 她把行囊放在了身邊,有樣東西突然硌的她生疼,她把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個銀香爐。 這個香爐外面看沒什么稀奇的,可這個香爐里的灰怎么也不會灑出來,是個稀奇的玩應。 她摸著香爐外的合歡花花紋。 她想起那天,她夜半醒來就突然看見了長庚帝站在她的床頭,渾身的酒氣。她暗自摸上了枕下的劍。她倒不會真把長庚帝怎么樣,帶著鞘砍上一刀也夠長庚帝受得了。 長庚帝把手摸進了她的被子里,她屏住呼吸,手已經握緊了劍。 “還真冷啊?!遍L庚帝突然說。 他解下了懷里的香爐,把香爐送入了她的被中,“給你?!?/br> 長庚帝憨憨地笑著,那么傻的表情很少出現在他臉上。 然后他便走了。 留下了一屋子的酒氣。 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啊,她那年隨哥哥去長安的時候,她哥哥說,她是皇軒家的女兒,看上了誰,盡管說便是,他替她搶過來。 她搖了搖頭,說她不要。她要嫁給一個心悅著她的人。 于是那年長安,有一黃衫少年眉目清朗,替她牽馬木蘭場中。 她想,便是他了。 于是捧酒入長安,于是她成了臣子口中被千軍萬馬送來的滑珠。 可她不在乎,她只要一個心悅著她的少年郎。 但她的少年郎有他的帝位之爭,有他的胡姬美妾。 她只能日復一日在府中數著日落。 她本想走,可那日春風正好,那位少年郎突然策馬府中。 他跑到她面前,說:我記得你說江南的桃花這個時候正好,若快馬加鞭,還趕得上桃花正好。 若快馬加鞭…… 快馬加鞭…… 女人突然撩起了馬車的車簾,車外是燈輪節如火樹銀花般的燈光。 滿城燈火中,皇軒離憂將手中的銀香爐扔給車夫,“我要買下你的馬?!?/br> “放心,宮里的好東西,買你的車都綽綽有余?!?/br> 她突然背著包裹,從車軒上跳到馬上,然后揮劍斬斷馬上的套索。 去哪呢?去江南啊。 若快馬加鞭,還趕得上。 華燈如晝中,穿著離染衣的女人縱馬長安城中,一如她當初縱馬木蘭圍場…… 車夫看著手中的銀香爐,又看看自己沒了馬的馬車,再看看策馬燈火間的青衣女人。 “這……這什么事??!” 送了女人走后,皇軒燼有些無聊,在街上到處亂晃。 “純陽宮的道士誒,下山批命!五文一卦!”街旁突然有個藍白道衣的小道士拿了塊“生死有命”的招子。 皇軒燼在小道士面前停了停,把手伸了過去,“看看命?!?/br> 小道士于是連忙拽過皇軒燼的手,像是生怕他跑了,然后用小手在上面若有其事地劃著,“我看官人掌紋離散,斑駁錯亂,命中注定紛擾不堪??垂邮种卸鄠?,怕是幼時家貧,積勞所致?!?/br> “不啊,我生來富貴,金銀玉玨為玩物。手中傷多,不過自幼習武之故?!被受帬a輕笑著搖頭說。 “那定有兄弟鬩墻,為家財相爭?!毙〉朗窟B忙說。 “我家中只有我一個,我不必爭,便都是我的?!?/br> “那,那公子定然情路坎坷,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毙〉朗空f。 “實不相瞞,我自有佳人愛慕,還是個謫仙般的人物?!被受帬a輕笑著說。 “那你可真是絕了?!毙〉朗空f。 “可不是,絕了?!?/br> 遠處香車寶馬當街行,車上的舞女紅袖落下如牡丹,眾人擲花車上,滿城堆錦繡。紅火蟻和腹切蛇不知道從哪里搶了個舞獅頭,兩個人在梅花樁上跳來跳去,梅花樁下的灰尾吃著皇軒燼剛買的糖一臉嫌棄。 “先生是喜歡燼少爺嗎?”大安突然問身側的維希佩爾。 大安的眼神清亮,她倒也沒指望維希佩爾回答。 男人卻只是嗯了一聲。 她抬頭看著維希佩爾。 這世上有太多的喜歡都錯過了,紅衣女和懷仁太子最終隔著佛門相望,長庚帝和離憂皇后身在一城內卻誤了半生??赡腥藚s只是輕點了下頭。像是所有的一切本來便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