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頁
“文書上的文字本就晦澀不明,我于堪輿之術也只是略同。能找到這里已經算是盡了人力了?!敝艹钚渲挚炊疾豢椿受帬a。 “我帶你何用!我不如帶我舅舅!他好歹是正兒八經地學過堪輿之術的?!被受帬a怒吼道。 “司公子走了, 這偌大朝堂一天的公文上百又該讓誰決斷呢?皇軒將軍莫不是想讓南河帝親自批閱奏章?!?/br> “算了吧,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這華陰地宮了?!被受帬a扯過周楚深手中的紙卷,“紅火蟻, 點燈!” “這卷上說需觀月光而行”周楚深一陣嫌棄地皺眉看向皇軒燼。 “誰知道這四百年前的山和現在一不一樣,就是這月亮也都早就不一樣了!”皇軒燼反唇相譏道。 紅火蟻把燈提到皇軒燼面前擰亮漆銅煤油燈中的燈絲,熔金般的燈光瞬間照亮巨大的鐵青色的山體,也照亮了少年身后夸父身死的巨大曠野,無數的礦洞像是被人族剜下的一個個巨大傷疤,熔金的光下銀色的巨淵之銀沿著山體緩緩流淌,像是從夸父身上流下的血。 皇軒燼翻著手上的書卷,故作玄虛地念道:“咳咳,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 “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br> “老大,我餓了?!奔t火蟻舉著煤油燈悶聲說。 “沒事,一會死在這就不餓了?!被受帬a說。 “皇軒將軍,您念得《陰符經》和《葬經》,那是用來選墓地的?!敝艹罟砉Ь吹卣f。 “都是堪輿之術!能有什么區別!乾坤院建那么大個地宮不得考慮風水嗎?”皇軒燼拍著手上的書卷說。 “對吧,哥?!被受帬a回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維希佩爾。 燈光的邊緣處,維希佩爾緩緩睜開眼,黑色的羽落入熔金的光中,無數黑色的鴉影穿梭在鐵青色的山體四周。 他一身銀色官衣,暗紋的云鶴在燈光中被照亮。 “我知道華陰地宮在哪里了?!?/br> 他說。 皇軒燼看了看維希佩爾,然后回頭看著周楚深,“看看,這才是專業!” “整座山,整座山都被人從內里鑿空了,然后在里面用青銅澆筑了巨大的墻體?!本S希佩爾收回黑色的鴉群,藍色的眼在燈火邊緣處像是冰在火里燒。 那些烏鴉的幻羽在他面前化作青銅的山脊和山中運轉百年的機拓。 “皇血入,山門開?!本S希佩爾說:“那些烏鴉告訴我?!?/br> “或許我們應該帶龍承琀來的?!被受帬a連忙皺著眉說。 “或許可能是你的血?!本S希佩爾用手中的匕首在他的右手無名指處劃了一道然后抬起頭看看著天上的月。 煤油燈中的光明滅不定。 在月色入山三分時,維希佩爾將皇軒燼的血滴入土中。 熔金的燈光下,血落山中。 一瞬間仿佛整座山都在轟鳴,無數青銅懸鈴聲在他們周圍回蕩著。像是遠古的祭祀被從滾滾塵土盡頭排山倒海地送來,面繪紅紋的巫人在迎神的儀式前震動著手中的青銅懸鈴。 夸父山上無數被毀出的坑洞在此刻都變成了這青銅鈴聲的風洞,那些靈越的鈴聲與風洞中回蕩的回音交疊在一切,像是萬千人奏著華章。 皇軒燼回望著他身后如巨人醒來般的夸父山,層疊的山石剝落像是巨人抖落身上久積百年的塵土。 青銅的巨門現出。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 他本以為這句話中只有奢靡錦繡,可當他看到夸父山中數道巨大的青銅門于他面前次第打開時他才明白這句話中的恢弘萬千,莊嚴雄麗。 該以何迎神! 桂酒椒漿、長劍玉珥? 不!該用這青銅門堂,鑿山而成的祭所!他仿佛看見了乘著神車的云中君昭昭未央,龍駕帝服降于此山中。 紅火蟻、腹切蛇的嘴張的像是能放下一個雞蛋。 “老大,你們東煌人還是夠能折騰啊?!备骨猩哒f。 就是一副周楚深長袖臨風的樣子也忍不住仰望贊嘆。 “所以我們還要爬上去嗎?!被受帬a抬頭望著山頂有點嘆難。 每一道青銅門上都繪著華美的文飾,像是在描繪著什么。 “豹尾,虎齒,善嘯,蓬發戴勝?!被受帬a看著門上的文飾,“這上面應該是西王母賜長生?!?/br> “那這里會有長生不老藥么?!被椅矀冗^頭看著皇軒燼問,他一向話少,但皇軒燼知道他其實對這些神話傳說什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感興趣。 “估計不會,這種東西都是刻著玩玩的。就像我們皇軒家以前,左抬頭一個刑天舞干戚,右抬頭一個皇軒離玉白衣渡江血衣歸。那畫風,皇軒離玉畫的跟刑天除了多個頭沒啥區別,像是兩個人能攜手死在常羊山一樣。畢方叔一直以為那幅刑天舞干戚也是我們家一位家主,還和我感嘆皇軒家當真英雄!” 維希佩爾伸手攔下了一邊看著青銅門上文飾一邊向前走的皇軒燼。 皇軒燼轉回頭看向前方,寬廣的山路兩側列陣著高大的青銅兵俑,他們身上銘刻著猙獰的饕餮紋,垂首持鉞半跪在兩側,像是在迎接著什么人。 一聲清越的青銅懸鈴聲響起,而后那些青銅兵俑緩緩抬頭,在他們抬起頭的瞬間他們的眼中突然燃起青白色的火焰,然后鈴聲紛亂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