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頁
他再次回到了那個夜晚。 他帶著他的少年奔逃在阿斯加德的雨中。他曾一次次地夢到這個雨夜。在他的夢里這場雨不會有盡頭,他和他的少年只能永遠狼狽奔跑在夜雨中。 但他還是執著地向前走著,死死握著少年的手。 他像是一個已經知道了下一個篇章就是悲劇的人停留在翻頁的最后一行,將那些字眼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們要去哪?”少年問他。 “離開阿斯加德?!比ツ睦锒己?,沒有方向。 或者說,他們的方向就是逃離。 夜雨幻化成無數玻璃般的面具,那些或哭或笑的面具像是在嘲弄著他。 ——你知道后面有什么的對嗎? ——古獸是最下等的族類,這是你說的,不是嗎? ——那孩子是最猙獰的怪物??! ——你已經答應布利帶這個孩子去往神廟的祭臺了,不是嗎? 可他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執著地握著少年地手,向前走著。 那些可笑的面具再次化為雨幕,順著阿斯加德的臺階流淌而下。 地面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個剔透如水晶般的人臉,他們奔逃在那些人面與水之間。 ——你所言說的公義呢? ——你就這么為了那個孩子,拋棄你信奉的一切嗎? 夜雨中他看見了櫻色長發的巫女古爾薇格,女孩坐在橋欄上,看著手中流轉的光球。 他知道那個來自伐納的巫女。 “你們要去哪?”女孩問他。 “離開這里?!彼f。 “你們沒有辦法離開的?!彼f。 她抬起頭看向橋的盡頭,云霧散去,橋斷在了半空中。 風吹起少年沾濕的衣服。 古爾薇格又低頭看著手中流轉的光球,“你來的太晚了?!?/br> 他來的太晚了,他應該早一些讓他的少年走的。他明明知道哪些諸神終有一日會把他的少年推入深淵??伤麉s一直覺得只要那個少年被囚禁在神廟的地下室他便永遠屬于他。 “我不信離開阿斯加德的路只有這一條?!彼粗⒄f。 “你知道有一個地方叫做希爾本德嗎?那里左即是右,但并不意味著對就是錯?!惫艩栟备竦椭^說,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能在雨里飄散一樣。 …… 黑寡婦哼著一首奇異的歌謠,將針尖刺入鯊尾的血管中。 藤蔓纏繞上鯊尾的右臂,鮮血流入藤蔓的莖中,紅色流淌于藤蔓之中。 14 皇軒燼扯下一塊纏繞在金屬管道上的布條,用牙和右手側頭包扎著手上的左臂。 鮮血在布條上洇成紅色。 水管中的水滴落在地上。 前方有著微弱的燈光,皇軒燼側身靠在走廊旁,向里面看去。 杜特正坐在椅子上,頗為悠閑地翻著手中的書。 皇軒燼咬著牙把手放在腰間的劍上,然后向前了一步。 一瞬間他的腳踝突然被繩套圈住,然后整個人被向前拉著。 他抽出匕首想要割斷繩子,卻已經被杜特的槍頂住了額頭。 “多日不見,你的智商還是沒什么長進?!倍盘氐皖^翻了一頁書。 “兄弟,我可已經是傷痕累累,筋疲力竭。你現在和我打,不太公平吧?!被受帬a笑著說。 “公平這種事情只有落了劣勢的那方才會提起。要是現在用槍指著別人的人是你,你還會說什么公平不公平嗎?” 杜特站起了身,將槍中的子彈卸了下來,然后回頭看著皇軒燼,“我不用搶,你不用劍。我們用黑市九街的法子打一場怎么樣?!?/br> 說完,他從墻角撈出兩根鋼管扔給了皇軒燼。 皇軒燼接住鋼管,還沒等反應過來,杜特便已經攻了上來,金屬的鋼管直接打中他的右臂。 那一瞬間的疼痛像是皮rou之下的骨頭斷裂了一樣。 他立刻向下揮棍擋下杜特的下一擊。 杜特轉身向他的腰間抽去,皇軒燼閃身想要打向杜特的腿彎卻被男人一個后撤躲開。 杜特站在了離皇軒燼不遠的地方,轉著手中的鋼管。 皇軒燼捂著自己的右臂,盯著一副悠閑樣子的男人。 昏暗的燈光中,他的眼鋒利的像是能割傷人一樣。 “我其實蠻早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倍盘赝嶂^看著少年,“有個屬下曾經跟我說,他們見過你。他們說你是個瘋子?!?/br> “如果他們要你的命,你像是都會直接把命給他們一樣??伤麄兿胍獡屇阋环菡~薯條,你倒是要跟他們拼了一切?!?/br> “我聽那些伐納的官員說,你太自傲了,像是什么都看不起一樣。無論那些人如何說你,你卻什么都不在乎。三姓家奴也好,東煌叛臣也好,你都不在乎??晌艺嬲吹侥阒?,我才明白……你是把自己看得太輕了?!?/br> 那個少年把自己看得太輕,于是他便可不在乎一切。 你便是把路上塵埃踩了一遍又一遍那又如何呢? 那些人以為他自視錦上明珠,想把他拉入污泥??伤缫炎詨櫮嗵?,滾了一身泥濘。 第188章 金枝 14 阿斯加德的天空中飛過無數的黑鴉。 其中一只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們都要過來了。 ——你沒有辦法帶他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