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來伐納又有何用?！被受帬a問。

    “東煌有鳥，其名神凰。見則天下大安。我來伐納，是要帶東煌的神凰鳥回去?！比~七看著碼頭上的霧氣說。

    皇軒燼啞然笑著，“你莫非，說的……是……”

    “是曾經那位江南皇軒家的燼少主?！比~七說。

    “那你這趟伐納算是白來了，他早已是伐納的走狗，是叛徒，是三姓家奴。你不如在殺了長庚帝之前先殺了他！”少年近乎瘋癲地嗤笑著，那雙桃花眼彎著，像是戲臺上瘋了的青衣花旦。

    “他救不了東煌！”笑到一半，他停了下來，輕聲地說：“他甚至連他自己都救不了?！?/br>
    少年的眼像是深潭，像是古井，像是群青染上白山黑水。

    “他若是叛了東煌，自居庸關以南直至江南，都應早已化為焦土?！比~七沒有在意少年瘋癲的癡笑，認真地說。

    “他不會再回東煌的，喪家之犬是回不了家的?！被受帬a笑著說：“何況，皇軒家早就沒了，東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br>
    “天色已晚，我回去了?！被受帬a在科林斯晚間的霧氣中嘆了口氣，拽起他扔在圍欄上外套，搭在肩上。

    “可曾有人跟公子說過，公子身上有東煌八百年前的江湖氣?！?/br>
    葉七突然在少年身后說。

    08

    圣拉斐爾醫院。

    已經到了晚上，除了住院的病人和值夜的護士，樓內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諾頓博士實驗室，皇軒燼翻找著柜子里面的藥瓶，將十幾個藥瓶翻了出來，然后將白色的藥片倒在手心，然后拿著燒杯接了一點冰水，將手心幾十片的藥吞了下去。

    將燒杯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皇軒燼拄著桌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可以這樣的?！毙∨淖雷优郧由乜粗受帬a，“醫生說不可以這樣隨便吃藥的?！?/br>
    皇軒燼低頭看著小女孩，想起來是那個編號為751實驗體的小女孩。

    “為什么不可以?！被受帬a挑著嘴角笑了下。

    “會死掉的?！毙∨⒄J真地說。

    皇軒燼輕哼了一聲，將藥瓶的蓋子旋好，然后放回到柜子里，翻上了窗戶。

    晚間的風很涼，圣拉斐爾醫院前巨大的拉斐爾天使雕像在暮色中垂目。

    少年的黑發被風吹起。

    “諾頓醫生說我明天又要做一次手術了，護士jiejie說只要我乖乖地吃藥，乖乖地打針就可以活下去的。我的病就會好的?！毙∨⒖瓷倌隂]有搭理他，但還是小聲地說。

    畢竟她其實還是很怕的，明天又要躺在冰冷的實驗臺上了，要打很多針，可能還會開刀。

    手術刀很涼的。

    “護士jiejie答應我，手術結束會帶我去吃甜點的，所以我會努力乖乖地?！?/br>
    “就算死掉也沒有關系的?！鄙倌曜诖斑呁蝗徽f，風吹起他的黑發。

    女孩抱著玩偶愣愣的看著踩在窗沿上的少年，少年的眼神冰冷，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

    “我說……就算死掉也沒有什么關系的?！被受帬a轉過頭看著女孩，黑色眼像是冰冷的曜石。

    “你有很想去做的事情嗎？”皇軒燼轉回頭繼續看向窗外的夜。

    女孩低著頭想了很久，然后搖了搖頭。

    “就算有的話，如果你活下來，就能做到嗎？”皇軒燼繼續問：“有人在等你嗎？有人在等著你病好嗎？那些只會說一些漂亮謊話的護士不算?！?/br>
    “很疼的吧?！被受帬a繼續說：“其實你也早就不想吃藥了吧。也不想每天都打上一堆你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針?！?/br>
    “更不想三天兩頭就要躺上手術臺，然后被那些護士jiejie許諾著甜點晚后散步什么的東西?！?/br>
    皇軒燼從窗臺上翻了下來，走到女孩面前，手抄在風衣口袋里然后彎下身看著女孩，“如果撐不下去，沒必要撐的?！?/br>
    “會有很多人和你說生命可貴，可事實上大部分人也不過是混混沌沌過了一生。你的一生，和750號的小白鼠，752號的小馬駒沒有什么區別?！?/br>
    “就算你活了下去，你的余生也并不會美好的像是每天都有春天的花在開?！?/br>
    “所以，就算死掉也沒有關系的?！?/br>
    皇軒燼站起身，推開實驗室的門，走入光線昏暗的走廊。

    小女孩抱著懷里的玩偶愣愣地看著打開的門。

    第171章 西游者

    Chapter65西游者

    ——你心中可有萬壑林？

    01

    白鐵的墻壁上干涸著鮮血, 皇軒燼在異端審判所秘書艾琳的陪同下走過鐵之廳的長廊。

    自伊莎貝爾繼任以來，不知道有多少人以異端之名被處斬在這道長廊中。

    《大憲章》簽訂后, 伐納君主的權利已早不如全盛的阿方索十三世之時，而那個女孩仍舊借著異端審判所監理著這偌大的帝國。只不過所有的鮮血在明面上不再經過她的手。

    當那些被判以異端的人被槍決在鐵之廳的長廊, 鮮血濺上白鐵的墻壁，伊莎貝爾或許仍在科林斯的教堂做著祈禱，虔誠圣潔如六翼的百合天使加百列。

    “不清理一下嗎？”皇軒燼皺著眉頭轉過身問身邊的艾琳。

    “反正不久還會有新的?！卑张踔募A無所謂地說：“不過每周六會有士兵拎著白鐵桶來這里沖刷一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