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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了讓洛基回來嗎?”子塵搖著頭, “為了一個人, 你們殺死了一百萬人!” “那又怎么樣呢?你看這片草原,要養活一只羊,就要有多少新草死去。一只狼活著, 又要死去多少的羊?!?/br> “這不一樣!”子塵怒吼著。 “有什么不一樣呢?人類畜牧牛羊,大地畜牧人類?!饼埈嬬蟀欀碱^:“人也是生長在地上的草?!?/br> “你是還不明白嗎?”女孩皺著眉,“我們不過都是世界樹的葉子而已?!?/br> “古獸,諸神, 還是人類,都是世界樹上的葉子。世界樹供養著我們成長,然后我們落下, 腐爛……然后被世界樹吞食。幾千年幾萬年,所有的種群都是這么過來的?!?/br> “你還不明白什么是死者之國吧。那里都是混沌痛苦的靈魂,人類喜歡圣潔的,喜歡美好的。世界樹喜歡的卻是腐爛的、罪惡的、痛苦掙扎的。所以每當這個世界上痛苦罪惡的靈魂多了起來,死者之國的大門就會打開?!?/br> 農神食子,而世界樹也吞食著每一個種族的靈魂。 “這就是秩序,凌駕于神明之上的秩序?!饼埈嬬罂粗佑龟P上方的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這是無可改變的?!?/br> “而這樣緩慢的死亡是滿足不了世界樹的,所以,它始終渴望著更多的殺戮。那就是這世上最大的災難來臨的時候,那就是諸神的黃昏?!?/br> “大地崩塌,嚴冬覆蓋,哀嚎遍野。對于世界樹來說,這是一場盛宴?!?/br> “所以呢?所以死了的這一百萬人就一點都不重要了嗎?”子塵近乎諷刺地笑著。 “當以人的眼看著螻蟻,便不必再在乎螻蟻的生死。當以神的眼看過這人世,又為何要在乎人的死?!饼埈嬬蟀欀?,有些不明白子塵為什么還會這么痛苦。 “……因為我是人。我不是神,更不懂什么秩序。我只知道死了很多的人,很多,有些人昨天還和我一起喝過地瓜燒?!?/br> “那你想解脫嗎?”龍瓔珞低頭看著少年。 “解脫?” “是,當我父親的靈魂在你的身體中重生,這所有的一切對于你來說便只不過是一場幻境?!?/br>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鮮血從她指尖的傷口處滲出。 女孩輕轉著手腕,那滴鮮血便懸在了她指尖上。 “一切都是幻境。你不必再痛苦,不必在掙扎?!?/br> 鮮血滲入少年的額心。 子塵像是突然陷入了迷茫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變為灰燼般的顏色。 08 巨大的古獸倒落在諸神廟前,布倫希爾德握著劍走入廟中,她走向了牢籠中的女孩,角落里的女孩手上纏著藍色的綢帶。 女孩驚恐地看著她。 布倫希爾德舉起了手中的劍。 她們都會變成古獸的…… 既然如此。 “殺了她們啊?!焙諣栕谥T神廟中的雕像上看著布倫希爾德,“殺了她們,你就能走出這個幻境。否則,就只有一直的輪回下去?!?/br> “你們是誰。你們究竟要干什么!”布倫希爾德看著赫爾。 “你難道不應該問你自己是誰,你又做了什么嗎?”赫爾低頭像是很疑惑地說。 布倫希爾德沒有說話。 “我的神后陛下,巴德爾和霍德爾分明都是你的子嗣,你又為何只愛一個呢?”赫爾歪著頭看向布倫希爾德,“古獸自火與霧中生,人類也自火與霧中生。唯一的區別不過是你們賦予了他們龍血之輝?!?/br> “世界樹給予了神明以龍血,而你們以龍血照耀火與霧創造了人類。但一旦失去了龍血的余暉,那些人類又會再次變為古獸。猙獰而弒殺?!?/br> “人類與古獸分明都是你的子女,為何你又只愛一個呢?!?/br> 布倫希爾德看著女孩。 一瞬間她看見了黑暗的中庭中無數的人類圍著火堆祈求諸神,名為烏特加德的古獸在每一個冬天來臨,所有聽到他哀鳴的人類化為古獸撕咬著同類。 她看見了那些人跪在她身邊,他們稱她為母親,卑微地觸及她的裙角,乞求著她驅趕那些古獸。 他們求著她說他們再也不愿忍受,他們寧可死去也不想變為怪物。 “黑暗殺死光明,古獸殺死人類?!焙諣柕穆曇艨侦`,回蕩在曠寂的長廊里像是遠古的吟游詩。 “于是你不忍再看。于是你盜走了龍血!”女孩突然提高了音量,她于高大的神像上低頭看著瀕臨崩潰地布倫希爾德,像是審判著她。 赫爾從高大的神像上跳下,走到布倫希爾德身邊,“你盜走了藏在神墜中的龍血,于是所有的人類都失去了龍血的照耀,大地上的人類紛紛化為古獸。接連而來的是三個漫長的冬天,烏特加德行走在大地上,到處都是尸體和哀鳴?!?/br> “那就是……芬布爾之冬?!?/br> 布倫希爾德跌倒在地,她想起了所有的痛苦。 她不忍看著他們痛苦,可最后她害了所有人。 她想保護一切,可最終卻看著一切在她面前死亡。 “于是你懷著龍血來到了中庭,放棄了神格。以人之身行走世上?!?/br> “所以,把龍血給我吧。你不想要的,我想要?!焙諣柼鸩紓愊柕碌哪?。 她抬手從布倫希爾德的額心抽出一滴藍色的鮮血。 女孩的手指像是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