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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希佩爾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地在這里醒過來了。 燈繩上的鴉鳥盯著他。 ——你救不了他的。 ——歌復歌兮不復醒…… ——永不復焉。 他沒有理會那些烏鴉，走到路邊的攤上扔了三文銅線，拿起了一條紅色的發帶。 而后走過喧嚷的人群，扯下沽酒女推過來的酒杯下的黃紙。 風吹起酒肆旁的梧桐樹下散落的數百張黃紙。 每一張黃紙上都繪著一張死去的凰鳥。 他將那張繪著凰鳥的黃紙折好，放進懷中。 而后將花雕一口飲盡。 不錯的酒啊。 鑾鈴聲響，皇軒家的眾人看著攔在路上的男人。 而端坐在瑱席上的少年緩緩抬起眼。 云錦衣，神凰鳥。 三十六街的燈籠在風中輕晃。 斗笠下男人有雙藍色的眼，像是微塵寺的天空。 少年看著男人突然笑了。 而下一刻他的身體卻突然被男人的劍穿過。 他張著眼，身體跌入男人的懷抱。 鮮血染紅白玉瑱席。 我的少年，如果你終有一死，那我情愿你死在我懷里。 風吹過梧桐樹下的百張黃紙。 第147章 酒尋祭 06 “jiejie, 你怎么這個時候才過來，我一個人在這里無聊的要死?！狈依锒驈你y色的巨狼上跳下, 回頭笑看著走上山巒的赫爾。 “在維希佩爾那里耽誤了一點時間?！焙諣柨聪蛏綆n下黑色的獸群。 “怎么樣了？”芬里厄問。 “他和布倫希爾德都被我困在了耶夢加得留下的幻境中?！焙諣栞p聲說：“永無止休的輪回之境?！?/br> 除非斬斷銜點，否則便只能一直被困在輪回的幻境中。 “耶夢加得的幻境信得過嗎？”芬里爾不以為意地說：“我看他也不過是個膽小鬼, 從父親死后就一直躲在深海之下?！?/br> “可實際上，他是你我三人中得到世界樹眷顧最多的，”赫爾看著山下的野獸奔襲蜂擁至長城之下, 從這里看那些巨大的獸類像是一群螞蟻。 “恩？”芬里厄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 “諸神殺死古獸成為世界的主人，而人類又被諸神創造出來，這世上一片葉子落下，便又有一片葉子新生?！焙諣栒f：“在人的眼中, 古獸是惡的，是兇殘的。而神是他們所跪拜乞求的, 是神圣而無畏的?！?/br> “可之于世界樹,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子女。她一視同仁，吞噬一切，也眷顧一切。而最先得到世界樹眷顧的種族就是古獸, 她甚至與世上最為強大的幾只古獸分享了她的秩序。而那幾只古獸就被成為古神?！?/br> “他們掌握著世界樹所賜予他們的秩序，卻又相互仇視，相互廝殺。他們蟄伏在古老的大地中?！?/br> “而耶夢加得所擁有的秩序便是——輪回?！?/br> 頭尾相銜的塵世巨蟒，雌雄同體, 是開始也是結束。 “你曾去過耶夢加得的幻境嗎？”赫爾問芬里爾。 芬里厄搖了搖頭，“我和他又不熟?！?/br> “我曾去過一次，那一次, 甚至連我都差點走不出來?！焙諣栒f。 “你看到了什么？”芬里厄問。 “那里是真實，也是虛幻?！?/br> “而耶夢加得就是在那樣的夢里沉睡了千年?！焙諣柨聪蜻h方，像是在看著虛無，“他困住了別人，也困住了自己?！?/br> 凡塵已過了百世，而神人悠悠醒來他的一夢。 “為什么不直接殺死維希佩爾和布倫希爾德?！狈依锒蛴行┓薹薜貑枺骸癹iejie想要他們死嗎？要是想的話，我這就去為jiejie殺了他們?！?/br> 他轉過身有些期待地看著赫爾，像是一只忠誠的狗狗等著主人扔出盤子，而他就會馬上拼盡全力地把盤子叼回來。 “你是想弒神嗎？”赫爾轉過頭看著芬里厄。 “有何不可？” “那是我們父親的事情?！?/br> “我們不是已經殺了這么多人嗎？”芬里厄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 “我們只是在棋局開始前吹去棋盤上的灰塵罷了?！焙諣柨粗h處如同沙盤般的居庸關說。 人命如微塵。 “那我們呢？我們這樣究竟算什么呢？”芬里厄獰笑著。 “我們……只是棋盤上的棋子啊，弟弟?！焙諣栍行┌卣f，她看著遠處墜落的殘陽。 如血的殘陽下，那些古獸撕咬著人類的身體，鮮血染紅大地。 “jiejie，我想回去了?！狈依锒虮庵?，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吵著要回家的孩子。 他看著遠處撕咬著人類的獸群，所有的一切像是熔鐵逐漸腐蝕巨大的城池。 “恩？怎么了?！焙諣栍行┮苫蟮貑?。 “我不想待在這里了?！狈依锒虺持f：“我們究竟要干什么??？做了這么多只為了讓父親回來嗎？” “可我根本不記得他??！我連他一眼都沒有看過！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芬里厄突然像是承受不住了一樣喊著。 “jiejie，我們走吧，我根本不需要他回來！我們就像以前那樣相依為命不好嗎？這幾千年我們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我們根本不需要他！” “芬里厄，夠了！”赫爾厲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