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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后的相見,一個向了北,一個向了南。 捐棄前情,各自修道。 或許這世上更多只是荒唐事。 家國之際,何可談情。 少年推開門,祿存將軍和貪狼將軍都已等在主廳中。 ——你看國在那里,家在那里,君在那里,父在那里,偏是這點花月情根,割他不斷么? “久等了,諸位?!?/br> 13 “我聽聞燼少主放走了城中的人,甚至是守衛?!钡摯鎸④姸似鸩璞?,一邊撇著茶一邊目色陰沉地說。 “這座城中留下想守住它的人就已經夠了?!弊訅m解下裘衣落座,“沒必要拉上更多的人?!?/br> “你們守得住嗎?連金陵都沒守住,如今那些誰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你們怎么守?!钡摯鎸④妷褐曇粽f:“怎么守?” “拼盡全力?!?/br> 少年看著坐席上的眾人,他只是輕聲說了四個字,但貪狼將軍那一瞬間卻覺得,那個少年是真的會拼上一切。 一如昨夜的長城之上,那個少年面對著眾多異獸,一次又一次地揮劍。 “呵,拼盡全力,要是還是敗了呢。誤了北祭的事情,你們擔的起嗎?”祿存將軍繼續不依不饒地說。 “難道全城百姓的性命還比不上一個祭祀嗎?”貪狼將軍突然怒目而問。 “居庸關,不用我說吧,將軍。不過都是些流民罪犯之徒。他們的性命,怎比得上北祭之事大?!钡摯鎸④娋徛暤溃骸斑@北祭可是圣上數月前便開始籌辦的,各個皇子都爭著搶著為之獻力。燼少主,可知道你錯了?” “我皇軒做的事情,將軍沒有斥責的資格吧?!?/br> “少主莫忘了,少主如今只是一介罪臣?!钡摯鎸④娕?。 “我何罪之有?!?/br> “少主叛逃西陸,罔顧圣意,已是死罪?!钡摯鎸④娨蛔忠痪湔f道。 “將軍可能弄錯了?!弊訅m抬起頭看著祿存將軍,“我皇軒從不是誰的臣子?!?/br> “我從來無需聽令于任何人?!弊訅m從座椅上起身,等著侍從為他披好裘衣,“這居庸關,我想守,自會拼盡全力而守。若我不想守,也沒人攔得住我?!?/br> 這世上從來都是寒鴉爭樹,鳳凰不肯棲息。 而他皇軒從來不會跪伏在任何人面前。 少年身披裘衣轉身離去。 14 芬布爾之地。 鮮血在巨大的冰川之上凍結成一層血色的釉質。 這里已經經過了長達一個月的數次戰斗,因為低溫那些尸體并不會腐爛,如今都被凍結在巨大的冰湖之中。 這些尸體將會長年累月地封存在這里,與遠古的冰塊和化石共眠。 血液在冰水中緩慢地流動著。 維希佩爾站在巨大的冰面上。 冰湖中的血水緩緩流到他腳下的冰層之下。 “殿下是要舍棄你的士兵而去嗎?” 空靈的女聲自維希佩爾身后傳來。 他轉過身,看著玫瑰色長發的女孩手執骨鐮輕懸在血湖之上。 身后的月輪像是也滲著血。 “冥界女王陛下?!本S希佩爾微微躬身,向赫爾行了一個紳士禮。 “殿下,對這一戰可還滿意?!焙諣枂?,她的聲線優雅而高傲。 “自然滿意,否則豈不辛苦了女王陛下喚醒了這么多的古獸?!本S希佩爾說。 “你知道那些是古獸?!焙諣枂?。 “我還知道,很久很久之前的世上,沒有人類,沒有神明。大地上行走的只有這些自金加侖巨淵中誕生的獸。他們是最先得到世界樹眷顧的族群?!本S希佩爾緩緩說,他的聲音像是在追溯一段過往……或者說,歷史。 “他們誕生于火與霧中,他們只知道廝殺。只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與所有的古獸廝殺。那是世界的最初,是一切的開始?!?/br> “說實話,我還一直蠻懷念那段日子的,大地上行走著各色的古獸,到處都是廝殺和死亡。不過我所能記住的歲月要比那稍微晚一點?!焙諣柾嶂^,像是個在回憶自己童年的少女,“那時神族已得到了世界樹的恩賜——象征創造與新生的龍血,他們為了成為世上的主人,將大部分的古獸都屠戮殆盡。而后神族又依憑著龍血創造了人族。后來,這世上可就熱鬧了。 ” “而我就出生在古獸瀕臨絕跡之時,那時神要殺我,人要殺我,其他的古獸也要殺我。而我活了下來?!?/br> “洛基救了你?”維希佩爾問。 “不算是?!迸u了搖頭,“他只是唯一一個會與我說話的,他給予了我姓氏和活下去的理由?!?/br> “什么理由?!本S希佩爾問。 按理說他不該問這么多的,但女孩還是回答了他。 “他讓我幫他看著他種在中庭的一片向日葵?!?/br> “那片葵花地呢?”維希佩爾問。 “早被我燒了,他死的第二天我就燒了,他不該讓我幫他做的,他應該親自來做?!迸⒂行┵€氣地說。 “那片向日葵已經被你燒了,那這還算什么活下去的理由?!?/br> “我在等他回來啊,他回來了,我就給他看那片葵花地,讓他丟下我。這下好了吧,他什么都沒有了?!?/br> 女孩說這話的時候任性又不講理,但卻又有些落寞。 像是一個被獨自扔在家的孩子做了好多惡作劇,然后等著大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