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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連看清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艱難。 如同奔熊一樣的身影突然沖了過來,在熊熊的火焰里,紅火蟻怒吼的聲音像是雷霆之怒! 沉重的鐵架砸在了如熊般的男人背上! 而被他護在身下的皇軒燼已經近乎昏迷。 紅火蟻沉重地喘息著,將身上的鐵架掀翻。 他將皇軒燼背在他寬厚的背上,伏低著身體,在火焰中尋找著出去的路。 重重迷霧遮掩,而皇軒燼倒在他的背上。 他像是在山火中被困的巨獸,走投無路,絕望而又兇猛。 可他的背上還背著他最重要的東西。 他突然發現皇軒燼很輕,扛在他的背上像是沒有重量一樣。 他不能死啊,皇軒燼不能死的。 這個家伙答應了他那么多事情還沒有做到呢。他怎么能死呢? 他答應了他要給他帶那條皇后大道上的華夫餅的,他答應過的。 腹切蛇說皇軒燼向來沒有信用,說話不算數,可他答應了他那么多的事情,總該要做到一兩件的??! 他很笨很笨的,皇軒燼說什么他都會當真的…… 皇軒燼讓他保護那個女人,他雖然不想,可那是皇軒燼讓的,他就去做了。 寧可自己受傷他都沒讓別人傷到那個女人的。 皇軒燼讓他做的他都做到了,皇軒燼也該履行他的承諾的。 他其實真的很傻很傻,他記不清一只手上有幾個手指頭,他分不出銀幣和銅幣哪個更值錢??伤B當初他是怎么遇到皇軒燼的都記得一清二楚。 所有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以前是在一個地下的黑拳館里打拳,因為那里可以每天管飯,雖然每餐都只有土豆泥。 他記不清自己在那里干了多久,那段時間他要么把別人打得頭破血流,要么被別人打得頭破血流。 那天是拳王賽,有好幾個黑拳館參加,贏的人會獲得拳王的金腰帶。 但他其實并不知道那條腰帶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可拳館的人卻說他必須贏得那場拳王賽,否則晚上是沒有飯吃的。 他已經贏了好幾次,每一次他都只能呆呆地站在拳臺的中央,捧著那條金腰帶,他想扔掉那條腰帶,可他卻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他的母親曾經對他說,人來到這世上就是要去做很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的。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聽不太懂,只是覺得,這樣活著好像關在籠子里的鳥一樣。 而那天的決賽他對上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有著黑色的眼眸,身上已經帶了很多傷。 拳賽開始前,那個少年向后靠在拳臺旁的繩子上,后仰著頭。 觀眾席上所有的人都在瘋狂地喊叫著,可那個少年卻像是游離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樣。所有的吵鬧都與他無關。 他的眼眸中有水,有山,有飄過的云。 比賽開始的時候,少年從繩子上離開,頭發有點亂,半睜著眼像是沒睡夠一樣。 紅火蟻沒有任何的格斗技巧,他不過是像一頭熊一樣不停沖撞著。連如何防守都不知道,他不過是憑著抗揍和蠻力打贏了一場場拳賽。 他只是不知道疼罷了。 而那個少年卻像是拳臺上凌空飛過的燕,紅火蟻所有的沖撞不過像是斗牛沖過一塊紅色的布。 少年卻在每一個躲避的間隙時不時在他身上攻擊兩下,像是蚊子叮咬牤牛一樣的戲弄。 不過幾番下來,少年身上也帶了不少的傷。 少年一直都是半睜著眼,像是要在拳臺上補覺一樣。 最后,倒計時只剩下了一分鐘,少年吐掉了他一直咬在嘴里的牙套。 他和那個少年同時出拳! 他一直以為那個少年沒有睡醒。 可當那個少年揮出拳的時候,他卻覺得有什么東西在那個少年的身上醒了過來! 兇狠而不顧一切! 少年的一拳下去,他可能會死。 每天都有人死在地下的拳臺上,那些人會被直接拖著扔出去,和垃圾混在一起,被野狗撕咬著身體。 沒有會同情他們。 他們和機械的零件一樣,是消耗品。 壞了一個扔掉就好了。 土豆泥就是他的機油,他只是靠著土豆泥活在世上的一個機械。 可最后的最后那個少年卻突然收掉了拳勁,不重不輕地打在他的胸口。 而少年卻硬生生地挨下了他的一拳,被擊中的一刻少年挑著嘴角看他,那雙黑亮的眼中像是有山,有水,有飄過的云。 有世上種種。 而在他愣住的一瞬,少年猛地抱住他,將他過肩摔落。 倒計時結束。 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觀眾席上所有的人都開始用他們的大拇指向下,他們怒吼著,像是古羅馬斗獸場上圍觀著的貴族。 他們看著野獸在斗場上搏斗,但真正流著餓獸的血的是他們。 紅火蟻知道,他們的手勢是處決的意思。 對于他們來說處決才是拳臺真正的意義。 予敗者以死的處罰。 他們要讓少年代替他們用獠牙撕碎紅火蟻! 而少年也向著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紅火蟻看著少年,激烈的戰斗結束后他的心跳如同奔牛一樣跳動,于是當往后他再次回想起那一刻的時候,總是會伴隨著劇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