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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維希佩爾書桌前的時候,皇軒燼拿起書桌上的文件,皺了皺眉,“軍情處的?這不應該是唐德的文件嗎?” 維希佩爾:“……” 看維希佩爾沒有回答,皇軒燼也沒有管,直接脫了外套蓋在身上開始睡覺。 07 無邊無際彌漫的寒冷迷霧,皇軒燼又夢到了那個地方。 他還記他第一次夢到這里的時候,仿佛靈魂都在戰栗,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樣。 可是后來他不斷夢到這個地方,他已經熟悉了這種戰栗感,習慣了那種扼人的壓迫感。不是消失,只是習慣而已。 皇軒燼手上提著昏暗的馬燈,光線洇散在無盡的迷霧中,照亮他身邊高達兩三米的巨大冰晶。 每一個冰晶里都像是封印著一個掙扎而飽受折磨的靈魂,他們的身體像是冰晶里透明扭曲的紋路,也像是一縷封存在晶體中的煙霧。 而皇軒燼借著昏暗的燈光辨認著他們的臉,他認出那一張張掙扎而痛苦的面孔,然后提著燈繼續向前走。 迷霧和冰晶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而每一個夜晚皇軒燼就這樣提著燈從這頭走到那頭,無盡地走下去。 他從來沒有數清過一共有多少冰晶,但他知道有十萬個。 十萬個巨大而鋒利的冰晶,十萬掙扎痛苦的靈魂。 皇軒燼提著燈走下去,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伊莎貝爾曾經對他說,麻木其實比絕望還要恐怖。 絕望是痛苦,可麻木,是連痛苦都無法感知。 皇軒燼提著燈,突然發現周圍只有迷霧,不再有任何的冰晶。這很奇怪,因為這是第一次在這個夢里他不再被那些高大的冰晶圍繞,那些冰晶從來都是靜靜地矗立在他周圍,無論他走到哪里,明明安靜地像是沉默千年的雕塑卻仿佛隨時要將他吞噬一樣。 皇軒燼繼續在迷霧中行走,突然看到了面前的巨大冰晶,比剛才所有的冰晶都要高,皇軒燼只好把燈提的更高,借著不太分明的光線辨認著冰晶中的面孔。 他看清了那張臉,那是他自己的臉。 低垂著眼,眉目安靜,像是神殿里虔誠的圣子。 那種戰栗感又回來了,那種他第一次來到這里時所感受到的巨大的壓迫感。 他仿佛聽見了十萬冰晶中封印著的靈魂齊齊的嘶叫,那種嘶叫是沒有聲音的,響徹在靈魂的深處,痛苦而猙獰。 皇軒燼看見被封印在冰晶中的他自己被無數根蔓纏繞束縛,根蔓越收越緊。 他覺得那些根蔓像是纏繞在自己身上一樣,他像是無法呼吸地大口喘著氣,猛然跪倒在了地上,只能用手撐著冰冷的地面。 而冰晶中的自己被無數根蔓纏繞卻仍舊安靜如處子。 然后他仿佛聞到了一陣清冷的神眷花的香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他只知道他在不停地下墜著,沒有盡頭,那里很安靜,就連時間都凝滯而無法流動。 08 皇軒燼是在床上醒來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維希佩爾正在捏著自己的臉。 看到皇軒燼醒來維希佩爾一點愧疚之情都沒有,非常坦然而自然地把手拿了回去,然后掀開被子下了床。 “現在是六點三十,我行李箱里有可以換洗的衣服,有需要的話可以自己拿?!?/br> 維希佩爾一邊走進浴室一邊說。 皇軒燼沒太睡夠,畢竟在黑塔上習慣了晝夜顛倒,一般都是正午的時候才會起來。 于是在床上躺著不太想起來,不過已經醒了也不太容易睡著,于是在床上睜著眼睛看清晨的光線透過窗簾投影在墻上的花紋。 皇軒燼翻了個身,抬起手有些無聊地扯著被風吹起來的窗簾。 浴室里的水聲隔著玻璃窗傳過來有些不太分明?;受帬a突然覺得現在這個場景貌似挺香艷的,不過這份香艷他有沒有福分消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殿下,請問可以進來嗎?”伊利爾敲了敲門。 皇軒燼趕緊從床上滾了下來。 維希佩爾從浴室里出來打開了門。 伊利爾端著茄汁rou醬面向維希佩爾行了個禮然后走了進來,看到皇軒燼有點驚訝地問:“小燼,你怎么在這里?” 皇軒燼趕緊指了指制冰機說:“制冰機壞了?!比缓筠D過身裝作非常認真地修制冰機。 “不應該啊,我之前有好好檢查過的啊?!币晾麪柊櫫税櫭?。 “可能……年久失修……不太穩定?!被受帬a趕緊解釋道。 “好吧?!币晾麪枦]有多懷疑,點了點頭。 “殿下,這是今天的早餐,希望殿下用餐愉快?!币晾麪枌χS希佩爾笑了笑,把rou醬面放在了桌面上,然后行禮退下。 等到伊利爾走后,皇軒燼趕緊擦了擦汗站了起來。 “吃嗎?”維希佩爾把面端給了皇軒燼,“昨天晚上也沒有吃飯吧?!?/br> 皇軒燼看了看維希佩爾,想了下還是接過了面,然后坐在床上用叉子把rou醬和面條混勻后卷著送入嘴里。 維希佩爾打開行李箱,里面只裝了很少的東西。 男人站在穿衣鏡前開始換衣服,好看的手指將襯衫的扣子一個個地解開。 鏡子角落里坐在床上的少年卻只顧著低頭吞著面條,看著盤子里綠色的花椰菜皺了皺眉頭,插起來咬了一口眉頭皺的更緊了,然后又把花椰菜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