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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容,見載于楊玉環詩《贈張云容舞》。注曰:“云容,妃侍兒,善為《霓裳》舞,妃從幸繡嶺宮時,贈此詩”,故為盛唐時宮廷樂人,擅舞。 公孫大娘,見載于《全唐文》卷433陸羽《僧懷素傳》、唐·鄭處誨《明皇雜錄·逸文》、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李白《草書歌行》、司空圖《劍器》等。 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序“自高頭宜春、梨園二伎教坊內人泊外供奉,曉是舞者,圣文神武皇帝初,公孫一人而己”、詩句“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梨園子弟散如煙,女樂馀姿映寒日”,其為盛唐梨園舞妓。 張旭觀其舞而悟書道,書境大進。杜甫年幼時曾在堰城(今屬河南)得觀其伎,張旭在鄴縣(今屬河南)觀其舞入迷,故其可能原為河南名妓,后召入宮中。弟子頗眾,亦多名家。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顏疏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0章 霓裳 “崔氏所言,那日,至尊圣人與申天師、鴻道士自望仙山歸來,作這曲《霓裳羽衣》?!薄俺鲇邶斊?,長安卻早有人家能奏此曲?!薄按蠹s西涼楊氏所獻?!薄?/br> 霓裳本只在宮廷王侯府中演奏,而當樂工將鐘、磐、琴、箏、笙、簫、笛,一一擺上臺面時,人們又驚嘆,不過僅僅是那金石絲竹四樣行頭,八個人,一曲卻有十二遍,要奏一個時辰。 蘇安還是沒有破開妙運的人眼,他撥弦調軫之時,根本記不清此處是長安或洛陽。 一聲鐘音為始,散序前六遍,無舞,無拍,二十六面玉磐錯響。一位盲者,身披素白的寬衣大袖,躍身而起,由高處落下,輕點出流水般的音瀑。 此處金石二聲,前者追后者,高者逐低者,樂人即是舞人,如鶴過云間。 一串五弦輪指撥開云霧,繼而,琴與箏流淌而出,樂人沉吟俯仰,高山流水。 琴師明眸,箏師劍眉。 他為何用琴?禮法之中,上古神農作琴,七弦十三徵,本為含蓄深沉之物,能承受得住金石之重;樂理之中,琴的音量弱而不失,可充分泛音按音,能啟下。 他又為何用箏,不用瑟?箏音域寬廣,音量宏大,音色清揚悅耳,是絲類中最具有陽剛之氣的樂器,它的十三弦,本就是瑟的二十六弦由二女相爭對破而來。 昨夜,仍是那輪明月落在九州池中。壽王入宮覲見,傳林蓁蓁與裴神符侍宴。 歸程,二人遇見新進梨園的舞娘與樂伎,聽見湖心嶼傳回一聲聲箏音,一時神游,竟都有些感慨。王爺自幼寄養于宮外宗室,性情優柔,卻不知為何,此夜彈出的曲子那般堅實有力,像是在寂寥而憂郁的人生中遇見了一個仙靈。 林蓁蓁在亭下坐,左手勾子弦,動作剛開始,便是裴神符首創的鳳眼手型。裴神符盤腿在湖畔,才彈出首遍的曲調,竟有三分是廣陵《斗百草》的狂逸。 多少年,林蓁蓁向林葉抱怨,那位鄰鋪疏勒黥面人,既不擅漢語,也不拿撥桿,年逾不惑,成天還做些驚世駭俗之事,拿去娘娘王爺面前炫耀,搶自己風光。 “洛兒拿手指撥弦;洛兒用花蜜調軫油;洛兒反彈琵琶,請吳道子作畫……” “林氏用得玉撥片;林氏雙手反彈琵琶;林氏修龜茲舞,胡旋日夜不止……” 殊不知,裴神符頭回見這位玉面小郎君,便覺得自己身在江南,身在揚州。 他的左右兩手那般纖細靈巧,能剪春風,他的鳳眸飄著楊花與細雨,他和另外那位林公子翩躚作舞,狷狂自如,召喚起湖畔的千萬條柳枝為他們為伴。 林氏為模仿裴神符,把身體與樂器淬煉為一體,稱“合散”,而裴神符為追逐林氏,令樂坊匠人把疏勒琵琶的琴頸加寬,琴箱變窄,改進得像一柄柄阮咸。 若非相爭,何得一曲傳天下? 一直到此夜,林蓁蓁止住弦,仍然想爭,仍還想精進樂藝,只可惜聽著壽王的箏音,他忽地又覺得,那曲中再也容不下自己。裴神符深有同感,只是沒點明。 年年花開花又落, 總有新顏替舊顏。 裴神符道:“林公子,此曲今后定然還會有萬千變數,我們極盡全力,也只能獨占一說?!绷州栎鑵s是更為敏感的,怕別人從此看不起他,笑著回不錯。 語罷,也撫了一下眼角淡淡的皺紋:“但只在五鳳樓臺奏過此段,撥弄了風云,心知那臺下的眾生之中,有多少因二三曲詞而名揚天下,我也算知足?!?/br> 裴神符遂與林氏公子約定,集畢生之精力于這曲霓裳,日后,當隱姓埋名。 回至五鳳樓臺,一記五弦的泛音,又在琴與箏合成的山水墨畫之中蕩開波瀾。 節奏越來越快,五弦接著彈挑,蘇安閉著眼,催云撥霧,召喚竹聲速速合入。 為何先用笙,而后令簫笛并進?簫聲悠遠蒼涼,笛聲高亢活脫,二者的音質皆有棱角,而笙在禮樂中出現最早,性格敦厚而高雅,是純五度音階,適合合鳴。 當此,金石樂師白袍飛舞,琴箏坐定卻如流水,竹音三人披青衫,分明是山的顏色,卻信步游走于場中,眉飛色舞,神采奕奕,但叫世間的動靜全都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