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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鐘華甄裝了這么多年世子, 但她也沒忘前世自己是女兒樣, 同太后笑過之后,便垂眸做失落樣, 就像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 太后一陣尷尬,倒也沒多說什么。 成親對誰來說都是大事,對鐘華甄也一樣。但她這輩子已經做好了各種打算, 最壞的一種,甚至是和別的男人生下孩子,然后獨自一人在鐘府撫養孩子長大。 鐘華甄看得出李煦對此十分上心,天天都盯著禮部那些大臣,她不用插手這些事,也沒好意思和李煦說自己的緊張。 宮殿內的紅燭燃得正盛,鐘華甄坐在寬大的床榻上,等李煦回來。經過一天的立后大典折騰,她身子疲累,大腦卻清醒至極,甚至緊張得耳朵都開始泛紅。 小七今天來了一趟皇宮,他身邊有兩個鐘家侍衛,南夫人也牽著他的手,旁人對他有些好奇,不過今天是大喜日子,暫時沒人好去和幾歲的小孩搭話。 殿外傳來行禮的聲音,是李煦回來了。 鐘華甄強迫自己把心跳的速度降下來,李煦也是頭一次,沒道理就她一個人慌張。 一雙黑色嵌玉靴一步步走近,李煦停下來咳了一聲,然后微抬起手,讓旁邊的宮婢和太監都退下來。 他和鐘華甄的新婚夜,讓別人來打擾,那多不劃算,明早不用早朝,他還想兩個人多待會。 鐘華甄的心提到嗓子眼,她輕輕咬住唇,緩解壓力,雙手也微微合緊,放在腿上。 當紅蓋頭慢慢掀開后,李煦的臉也倏地放大了,他偷親她一下,“我進來就見你身子緊繃,手指也在不停地動,定是緊張極了?!?/br> 鐘華甄被他嚇了一跳,手往后扶住床,等平復心情后,才反問道:“這事誰都緊張,你不也照樣看了一大堆書,天天去問禮部的官員處理到哪步?!?/br> 李煦嘀咕一句牙尖嘴利,彎腰把她抱起來,將她放在梳妝鏡臺的凳子前,鐘華甄的手握住他的衣角,臉越變越紅。 他一身喜慶的紅衣,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氣,應該沒喝多少,從他們在交州那次冷戰之后,李煦就沒再怎么碰酒,偶爾幾次,也只是沾幾口。 她從前覺得要和李煦分開,總是隨他任意妄為,有時候自己還會主動,因為那時的她格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現在真到了這種時候,反倒越發不好意思。 “這鳳冠太重了,”李煦抬手拆她頭上的發飾,放在桌上,又拿起牛角梳,梳她垂下的長發,“我方才就一直想著回來,結果還有人不識眼力見,這時候了還拿事情來找我,等我以后非得找他們一頓麻煩,要不然整天只會找我解決?!?/br> 鐘華甄的手腕纖細,一手握住自己的手,心臟跳動的聲音讓她耳朵幾乎聽不到李煦抱怨的話語。 李煦看到銅鏡中她咬唇的模樣,連珠炮似的話頓了頓,他微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你真好看,我最喜歡你了?!?/br> “小七今天是不是也來了?”鐘華甄紅臉轉頭,岔開話題,“他和你像,或許已經有大臣看出來了?!?/br> “不用怕,沒人敢說,你和從前有不同之處,外祖母不也沒認出你?旁人可能會以為那孩子是我的,但不一定猜得到是你,”李煦放下梳子,雙手抱她身子,“就算真猜到了,也沒人敢說,皇家秘辛,說一個死一個,華甄,放輕松點,你我早該結為夫婦?!?/br> “張老夫人是眼睛不好,”鐘華甄抬手輕推的臉,深吸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我還以為你會緊張不安,怎么現在一直像個沒事人樣?明明成婚前你都快為這件事忙得團團轉?!?/br> 李煦把鐘華甄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鐘華甄的雙手連忙摟住他的脖頸,她回神,收起一只手,揉著額頭無奈道:“你不想說就不說,突然來這一下,都嚇到我了?!?/br> 他前段時間什么樣鐘華甄都看在眼里,忘了好幾次要教小七習武,小七本來就不怎么喜歡練武,得了清閑還不算,還得意忘形地在鐘華甄面前說李煦人老了,記事情都記不清。 偏偏李煦那時候就在鐘華甄屋里藏著,衣衫不整不好見人而已。小七的得意也沒得意兩天,李煦第二天就給小七安排了一個神武營的武將,嚴厲無比,親自來教他。 成親事大,李煦緊張,比鐘華甄還要不安,生怕中途出什么亂子。 他這種心態已經持續快一個月,但等禮成那一刻,他莫名就安心了。 以鐘家當年在大薊的地位,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鐘華甄的,沒有哪家小姐比得過,就算是為了鐘家的兵力,先帝也會為他們二人賜婚。 他是太子,如果身邊有準太子妃,朝中大臣一定會讓他們先成親再出征。 李煦頭靠住她肩膀,就好像這些天的疲倦都消失了一樣,他懶懶地抬頭,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見面那會?你是第一次進宮,看了我的信后不回話,還一臉無辜地讓旁邊太監把信轉交給我,折騰我一顆少年心,把我氣死了,想想也是懷念,時間過得也是真快,再過幾年,我們兩個認識都快二十年了?!?/br> 鐘華甄聽得出他話中意思,微微偏頭驚訝問:“你還記得那件事?我……只記得里面都是字,忘了寫的是什么?!?/br> 李煦那時候還小,因為她沒接那封信,特地針對過她,但后來兩個人真的成為朋友后,他又護她比護什么都緊,似乎都不記得二人最開始到底是怎么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