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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華甄暫時還沒法平息心里的激動,她只是手搭在額頭上,說句知道了。 南夫人從屋里退了下去,鐘華甄的手抬起,手掌張開,幔帳中的漆黑導致人什么都看不見,但她卻像能抓住海中的浮木樣。 鐘華甄睡不著,她抱著被子,已經在想長公主,在想小七和啾啾,還有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見面的李煦。 窗口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不是風吹,有人進來了。 府內的戒備森嚴,普通人是肯定進不來,能到她屋子的,只有李煦這種武功高的。 鐘華甄隔著幔帳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走過來,她以為是李煦,撐著慢慢坐起來,頭發垂在身后。 她伸手去掀帷幔,無奈道:“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一聲壓抑的低咳突然傳到她耳邊,鐘華甄的所有動作都僵在原地,一把刀隔著幔帳抵在她脖頸間,鐘華甄倏地往后一退,要大叫一聲,烏黎立即緊緊捂住她的嘴。 他壓低聲音說:“你若敢亂叫,我便殺光這里的下人?!?/br> 鐘華甄的心臟怦怦地快跳出來,知道這是他會做的,她的手腳都在發冷,血液就像在倒流一樣,讓她整個腦子都是蒙的。 烏黎好像受了傷,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沖鼻異常,鐘華甄手緊緊攥住被子,烏黎刀抵住她脖子,松開手,讓她自己穿鞋下床。 鐘華甄的大腦急速轉動,鼻尖在冒冷汗,她拼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裝作不認識他,顫著聲音問:“你是誰?” 她對烏黎的害怕刻在骨子,手也在顫抖,但鐘華甄還是忍住了從心底涌出的害怕,手慢慢伸向枕邊。 這是讓人失去力氣的蒙汗藥,只要吸入身體,半刻鐘就能發作。 帳內是漆黑的,她本就怕得一直在后退,烏黎也沒發現什么,只是嘆聲氣,語氣里竟沒見半分戰敗的失意。 “你竟忘了我,在火場時我還差點救過你,結果你怎么也不愿意跟我走,今天只能先請你幫個忙,日后我會還你人情,我不介意李煦是你相好的,希望你也不要介意我今天要挾你?!?/br> …… 南夫人離開院子去給外邊的侍衛送信,這里的人都是李煦的,城中官員不會不聽。 她還在和人說話,便聽到大門外嘈亂的馬蹄聲,夾雜幾聲馬的嘶鳴。大門被拍得砰砰響,里面的人尚未來得及打開,門便人撞開,李煦面色冷酷,大步往里走,讓人立即搜查這處宅子。 這些久經沙場的將士身上個個都是濃重的血氣,李煦身上也不例外,南夫人手里拿著信,站在門口不遠處,有些莫名其妙。 李煦路過時,沉聲問一句:“她住哪?” 他是在問鐘華甄,南夫人如實回道:“在西邊院子,剛剛休息?!?/br> 李煦好像松了口氣,他抬手讓身后的人去守著西邊,道一句:“烏黎被侍衛護著往這附近逃,他知道阿甄的存在?!?/br> 爾伯力是烏黎師父,他們兩個串通起來,想要里應外合殺他,被李煦提前發現,將計就計,給他們有機可乘,借由爾伯力發現了烏黎。 烏黎也不是吃素的,見情況不對就提前逃了,讓李煦的人撲了個空,如果不是剛剛下過雪,地上馬蹄印還沒消,烏黎或許就真的逃了。 但他們一路追到了這,李煦臉先冷上了三分。 他步子很大,快步往鐘華甄的院子走,剛到院子門口,便看到侍衛拔刀面對里面,不停往后慢慢退,李煦握緊刀柄,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大步向前。 烏黎挾持住鐘華甄,迫使她一步步往前走。 李煦站在院子門口,他慢慢往里走,周邊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烏黎看到他,并不顯驚訝。周圍的寒風夾雜淡淡的雪,地上的積雪被踩得亂糟糟,一地腳印。 他直接就說:“派人將爾伯力送至渭水源頭,若是不照做,我不會放過她?!?/br> 鐘華甄的脖子上架著刀,她身上披件大氅,大氅里卻只是件單衣。今天很冷,寒風從衣服縫隙處鉆入肌膚。 烏黎在某些方面稱得上是君子,憐香惜玉的心思還是有的,即便在上一世,他也極少做出越軌的動作,極其容易讓人忽視他嗜殺的本性,但鐘華甄忘不了,她一直在強裝鎮定。 她怕烏黎,但也沒怯懦到讓自己成為烏黎威脅李煦的工具。 “你用我威脅他沒用,”鐘華甄被凍得臉白,大晚上烏黑一片,誰也看不清楚她的眼睛,“李煦不過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合得來的朋友,你想用我換爾伯力,太過癡心妄想?!?/br> “你性子招人喜歡,合我心意,”烏黎突然在她耳邊,“等我換完我師父,我便帶你回我突厥,大薊的皇帝三宮六院,但我只會娶一個王妃?!?/br> 鐘華甄手攥成拳,道:“我若是你,會趁現在院子尚未來多人的機會逃出去,廢話連篇不過是在拖延時間?!?/br> 外邊有甲胄摩擦聲,聽得出有將士在聚集,烏黎笑道:“你說話也討我喜歡,顫顫軟軟的,就這么怕我?” 他的聲音很小,能聽到的人沒幾個,李煦恰好是其中之一。 李煦把手中的劍丟向烏黎,面無表情開口道:“她不過是個普通人,朕和她交換?!?/br> 他極少在鐘華甄面前說這些高人一等的自稱,從兩人是朋友起就一直如此,除非是生氣,要不然就是正經的大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