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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華甄做了這么多年世子,說話是有底氣的,不卑不亢間甚至還有些咄咄逼人,“相府之中當有御醫,請張大人前去請人過來,你們想要冤枉我,我管不著,但我的清白,卻不是誰都可以污蔑的?!?/br> 早就有人去請御醫,御醫一趕過來時就見到兩方對立而站,張夫人在張相身邊哭個不停。 張相連呼吸都已經停了,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人。御醫聽完張大人的話后,硬著頭皮幫鐘華甄上前檢查后頸。 他雖覺鐘華甄的骨架偏小,卻沒說這無關緊要的事,朝張夫人和魏尚書行禮說:“世子常年養尊處優,肌膚細嫩,比常人更易留下痕跡,后頸留下的青紫雖不大,但也確實有一些,應該是不久前被人重擊過?!?/br> 鐘華甄扶著后頸,屋內的氣氛格外壓抑安靜,誰也不說話,外面的哭聲也越發明顯,鐘華甄已經聽到有幾位大人的詢問聲。 今日是休沐,張相已經從朝中退居家里養傷,但他底下弟子官員不少,來拜訪的人自不少。 鐘華甄手上都是血,都已經有些干涸,她長身直立,一人站在書房,未見慌亂。 張夫人氣得想上手打她,又被她大兒子攔住,喊母親三思,她嘶啞著聲音道:“我念你年紀小,在相爺身邊勸他無數次,讓他不用那些事對你下手,他好不容易容易才松下口,讓你來侯府把事情說明白,你何必下此狠手?以為做些手腳便無人再懷疑你?我真是看錯你這狠毒至極的人!” 張夫人氣急了,已經認定兇手是她。 鐘華甄一頓,看向張夫人,張大人心知張夫人說錯話了,連忙道:“母親氣糊涂了!父親在朝為官,廉政清明,不可能說出那種話?!?/br> 張夫人也緩過來一些,就算張相真有過那種心思,這些也不是能說出來的,鐘華甄不僅得皇帝寵愛,她還是鐘家世子。 鐘華甄腦子飛速回想方才進來時的情景,看樣子張夫人似乎還不清楚她身份,但張相知道,信上很明確,他連小七都查到了。 如果張相已經知道她的女兒身,那根本用不著法子設計她,他明明可以拿捏住這個把柄,讓長公主和她不敢輕舉妄動。 鐘華甄手攥緊,又明白張相手段是狠的,這種事是他的作風。 “張夫人信與不信與我沒有關系,”鐘華甄道,“但張相的死與我無關便是與我無關?!?/br> 旁事到底如何她猜不到,但剛才有人把她打暈一定是真的。 “書房由重兵把守,沒一個人見到有外人出入!你所說所舉,只不過是想逃脫罪責,枉相爺一番好心?!睆埛蛉艘琅f不信她,她拿起旁邊的茶杯,想沖她砸過去,被張大人攔下來后,她氣都快喘不上來。 “母親,事情還未下定論,使不得,”他把茶杯放回去,“去請大夫過來?!?/br> 鐘華甄胸膛微微起伏,她專門帶了暗衛,想要闖出相府不難,但闖出后什么也做不了,恐怕才回到侯府,就已經有人以謀殺重臣的罪責將她打入天牢。 屋外下的雪越來越大,書房附近的人越來越多,又被侍衛驅趕離開,刑部魏尚書匆匆趕過來,進了書房,他本來是探望張相的,沒想到突然間就出了事。 魏尚書是不信鐘華甄能做出這種事,她也沒力氣做這種事,他在幫張相驗胸口的傷,鐘華甄安靜待在一邊。 等過了一刻鐘后,魏尚書才道:“相爺胸口刀傷干凈利落,應該是習武之人留下的,世子力氣弱小,刺不出這種傷口?!?/br> “魏尚書,定是鐘世子認為相爺要對她不利,這才提前下手,又做出不是自己所為的假證據,”張夫人聲音啞了,顫抖的手指著她,“一定是她?!?/br> 魏尚書面上為難,若鐘華甄不是東宮一派,他借機把她帶去刑部并不是問題,可現在鐘華甄要是踏足刑部的門,恐怕百姓心中就會給張相的事做個定論,必會傷及侯府與東宮的關系。 鐘華甄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從袖中拿出帕子擦手上的血,她開口輕道:“方才張夫人同我說張相要對我做一些事,我至今未想明白是什么事,張夫人既然認定是我殺的人,那也請告知我這些事是什么事,我好看看是不是真值得我親自冒險殺人?!?/br> 張夫人沒再說話,旁邊的張大人也是額頭冒汗,張相素來覺得他們這些兒子做不了大事,總不讓他們摻和。 魏尚書心知鐘世子年紀雖小,但真論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便道:“這事涉及張相,請世子將其中細節告知老臣,近幾日也請不要出門,以免生出事端?!?/br> 鐘華甄應了一聲,把自己進來到昏迷醒來的事都告訴了他。 她也明白今日這一鬧,鐘家和張家的關系,怕是徹底崩了。 某些官員還不知道發生什么,就被張府下人送了出去,無論鐘華甄說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張家都已經開始戒備森嚴。 她要離開相府時,李煦這才匆匆趕到。 鐘華甄抬頭看他,他身邊跟著御林軍和兩個刑部官員,面色如寒冷的天氣,冷得可以結冰。張相于他而言像老師又像親人,這事突如其來,根本沒有任何預兆。 李煦帶著官員直接從她身邊路過,連招呼都沒打,鐘華甄深吸了一口氣,沒打擾他,她走下臺階時沒注意,腳突然一崴,身體忽地一斜,平福趕緊要扶她,沒扶住,有人提前摟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