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梧桐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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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老頭一驚一乍地瞅著我倆眉來眼去,眼角蛛網似的皺紋跟著一張一舒,最終恍然大悟地盯著蘇莫爾,凝成一個耐人尋味又肅然起敬的夸張神態——顯然是以為蘇莫爾喜好男風了。 我垂目忍笑,蘇莫爾則極為隱忍地挑挑眉峰,對著米老頭道:“你看我作甚?多大歲數了,腦子里想什么不正經的呢?探的消息還不快說出來?” 話說得不客氣,米老頭卻不覺憋屈,而是一副‘看破不說破,一切盡在不言中、絕對叁緘其口’的表情,足堪精彩紛呈。他嘴眼跟叁個月牙似的,曖昧得不露聲色,慢條斯理地講了起來。 原是我們剛到了飛沙鎮,米老頭就接到了蒙吉的傳信,讓他搜羅畫劍堂的消息。他尋到城南這小巷里,打著小食攤子的掩護,守在這觀察了兩日。食客里多有畫劍堂子弟,托這些人囂張跋扈、口無遮攔的福,米老頭也算略有所得。 除去白封里的粗淺消息,他另說到前任堂主在被江湖浪客一劍殺了以后,劉海才有機會接事堂主之位。他當了堂主這一年多許,不僅日日流連春風樓還納了許多房小妾,卻并無所出,都說皆因他癖好特殊,酒色無度所致。 堂口子弟上行下效,不到日上叁竿,吃過午飯絕不辦正經事。待到日頭偏西,又叁五成群地跑去尋花問柳。因此,這巷子里只有下晌幾個時辰內有車馬走動,算有點人氣。 米老頭順勢說起畫劍堂的人奴買賣。畫劍堂買賣奴隸、與沙漠中的馬匪勾結擄人的齷齪事,我們業已知曉。米老頭便只好撿著所見的細節說起。 堂口販奴的買賣是從六年前開始做起得。而他親眼見過畫劍堂的人往堂口里運送各族奴隸。男女皆有,但只有年輕貌美,或身強體壯、孔武有力的壯奴,而利潤更高的匠奴馬奴這類需要年歲的奴隸卻一個沒。 米老頭又林林總總說了許多瑣碎消息,甚至連堂口后院角門的惡婆子和她的惡狗都愛喝辣酒,以及西墻柴房根的花叢里有個狗洞,這種毫無邊際的事情也一并當做情報講了出來。 蘇莫爾聽得十分用心,沒一點不耐。等米老頭說得口干舌燥地停下,他瞥了一眼蒙吉道:“都記清楚了?” 不知何時蒙吉已經放下碗筷,手里拿著炭筆黃紙,將米老頭所說一一詳錄下來。聞言也不敢怠慢,把寫滿字的紙給蘇莫爾查看。蘇莫爾略略掃過,抬頭又對米老頭問道:“還有什么?” 米老頭斟酌著說道:“剩下的都還未來得及應證,只是聽說?!?/br> “講?!碧K莫爾把紙還給蒙吉,示意他繼續記錄消息。 蘇莫爾此時專心致志的樣子,與平日很是不同,英俊的面上別有一番智凝氣穩的成熟魅力。見其神色,我心下轉而思量起方才所述,不禁感慨,聽鑒閣能在江湖上做這獨一份的消息生意,自不能少了辦事縝密的態度和規矩。僅是個街頭小販的白鑒子,說起話來都這樣嚴密謹慎,于此可見一斑。 米老頭收起亂七八糟的神色道:“原本這堂口是堂主外加管事兩人共同來主事的。堂主專管子弟、管事專管生意。趙海當上堂主半年后——也就是一年前,前管事突然離奇暴斃,死在一間客棧里。聽那店家說,人住進去的時候扛了個麻袋,里面像是裝了個活人。因也知那管事不是個好惹的主,店家不敢多聽多看,更不敢管。誰承想第二天發現那管事光著屁股蛋子死在床上,后腦勺讓人扎了個洞,那腦漿流得哇,四處都是白花花的,而且那話兒……還立著哩,嘖嘖嘖。估計辦事的時候就讓人給……咔……”說著,米老頭吐出舌頭,橫起手掌往脖子上一筆畫。 我和蘇莫爾視線相觸,彼此心照不宣。自然知道那管事只是偶然被我所殺,‘救’下努娜而已。 “此事好查證。不過當與趙海和畫劍堂關系不大,尚也算條有用的消息。蒙吉給他記下吧?!碧K莫爾并不解釋,只下了結論。 米老頭見這條消息沒派上大用場,趕忙道:“我還聽說,這管事死是因為……”他壓了壓聲音,“那管事老往總堂說叁道四,和趙海不睦。趙海一直想除掉他,所以畫劍堂的人都說是趙海下的手,盡管小老兒我沒本事查證這事真偽,但至今堂口里都沒有新管事,子弟營生俱是趙海一人大包大攬。這消息也有可能是真的?!?/br> 蘇莫爾長指支著下巴,若有所思了一陣,敲敲桌子道:“記上,待查驗?!泵杉劼暭补P。 見蒙吉寫的差不多了,米老頭又說道:“最近幾日沒見趙海來堂口上,他們的人說附近有個賭坊。趙海常去那里,叫什么……什么……”米老頭一時想不起來,急得抓著肩上汗巾,翻著眼睛犯嘀咕。 我心中一動,道:“廣和賭坊?” “對!廣和賭坊!就是廣和賭坊沒錯!”米老頭拍手點頭稱是,“這消息好驗的很,我琢磨著收攤以后去的……” “記。驗完了算你頭上。針尖也要削點鐵,看你那摳唆勁?!碧K莫爾看不上眼地說道,并不跟他計較蠅頭小利,而是沖我挑眉,意在詢問。 本就打算尋機告訴他柳瑩姐弟的事,怎想今日便有了機會。我輕哂一下,將昨日所遇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米老頭和蒙吉雙雙聽得入神,對柳瑩姐弟不吝唏噓,對柳老漢破口大罵,對楊頭打手等人咬牙切齒,待聽到我割斷柳老漢手筋腳筋、放任自流時又齊齊變了臉色。 “棲鳳你就是心善。幫人還要費這么多心力,要我早一殺了事?!碧K莫爾聽完滿不在乎,反倒是夸了一句。 米老頭和蒙吉紛紛不甚贊同地看著蘇莫爾,但都乖覺得沒有多嘴。我不禁笑起來,暗道也就是蘇莫爾,知到我欲用銀針入脈殺人后還能說我良善。 “你把凌公子所說單獨記下?!碧K莫爾吩咐完蒙吉,沉思片刻道:“合你倆所說,這趙爺八成就是趙海了。聽那打手的口氣,趙海跟廣和賭坊干系很深,鬧不好賭坊就是他開的。那這可就有意思了?!?/br> “此話怎講?”我不由好奇。 “畫劍堂以正道自居,往前幾年,掌門熊關還是武林盟主。即便現在不比從前,那也是武林第二大幫派。背地里販賣奴隸,劫掠人口,已經為人所不齒,行事必定是極力背人耳目,遮遮掩掩的。若非我等聽鑒閣去查,江湖多數人并不知曉此事。要是讓人抖摟出去,定會威嚴大損,受人指摘,為正派所棄?!?/br> “不說畫劍堂為了維護正派面皮,不會多做腌臜營生。單單是賭坊這一則,畫劍堂是絕不可能沾染?!碧K莫爾喝了口茶,一本正經道:“曾有一名畫劍堂親傳弟子偷偷賭博被揭發,恰逢時值武林大會。熊關勃然大怒,不顧家丑外揚,也要當著眾武林豪杰的面廢其武功,逐出門墻。言其生平最恨博賭之事,誓對門下賭徒絕不姑息。此事為武林各派交手稱贊,傳為佳話。試問,熊關視賭如仇,眾人皆知,又怎會讓門下堂主去開設賭坊呢?” 我頓然道:“假使賭坊真為劉海所開,那定是背主私設的。也就說得通他為什么視管事為眼中釘了。管事暴斃,畫劍堂總堂就沒了眼睛,劉海便能大權在握?!?/br> “棲鳳真是聰明,一點就透?!碧K莫爾大大夸獎了一句,聽得蒙吉和米老頭皆是白眼示人。 我不好意思地乜他一眼,蘇莫爾笑著補充道:“天高皇帝遠的,只要堂口生意往來沒有大差錯,又無人稟報,總堂當然不知劉海所作所為。如果這番推斷沒有太大出入,畫劍堂在飛沙鎮的整個堂口怕是只識劉海,不識掌門了?!?/br> “是極。管事可以沒有,卻不能沒有爪牙辦事。既然劉海以公謀私,定要籠絡手下,謹防事情敗露?!蔽医又脑挼?。見他又要張口夸贊,立刻對他瞪圓眼睛。 蘇莫爾不再多說,只一個勁傻笑,旁邊米蒙二人以手蓋眼,不忍直視。 等蘇莫爾笑夠了,他又轉回到之前的思路上,擰眉不解道:“柳老漢這事怪的很?!?/br> 彼時不知會有這么多牽扯,未及深思,眼下前后一琢磨,我亦覺費解。便將柳老漢所受創傷及其死狀又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尤其是胸口劍傷總感覺哪里不妥。 “僅從賭坊利益來看,他不死就能從他身上榨出錢來,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沒有了。按道理講,并沒有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除非是仇家。若是仇家,見他只能喘氣不能反抗,捅一劍還不夠,還要把頭也切了拿走?這得什么深仇大恨?”所知有限,蘇莫爾一時也無法定論,只好道:“這事不急著查。應與我們的目的關聯不深?!?/br> 論及抽絲剝繭地推斷訊息,蘇莫爾是行家里手,分析得有據有節,并不需我畫蛇添足。料他已有成算,且聽接下來如何行事便可。 蘇莫爾拿過蒙吉的記錄又看了看,先對米老頭道:“消息打探的不錯。規矩你懂,我就不多說了。過幾日勘驗好了,我讓蒙吉帶你去報備領錢?!?/br> “懂得,懂得。除了您叁位,這些個事保證對誰也不講,就連我家老婆子我也不說的?!泵桌项^喜笑顏開,很有眼色地給我們又添了熱水,退了下去不再打擾。 “這幾則消息不難驗證,兩叁日內查好便是,今日不必急著去辦?!碧K莫爾點了紙上幾處對蒙吉說道,“一會你先找人盯著畫劍堂堂口、奴市、和他們的布莊。不需探聽什么消息,注意往來人員即可。若看見趙海本人了,便先來告知我。耳朵上有痣,記清楚了?” “我清楚的二當家。你不用說這么細啦,又不是第一次幫你辦事?!泵杉裁脊娜?,頗有點不耐。 “哼,你倒先嫌棄我啰嗦了?!碧K莫爾cao了一頓為人師的婆媽心,“跟咱們出來的兄弟里面不是有幾個會耍篩子的,你再去找亞齊斯帶他們去廣和賭坊盡情玩?!彼统鲆淮鹱尤咏o蒙吉,接著道:“我出錢,先前應了大家伙一起去快活,就今天晚上,選春風樓,也讓亞齊斯先行包場去?!?/br> 蘇莫爾頓住想了想,似覺沒有紕漏了,便道:“去辦吧?!?/br> 蒙吉連聲應了,轉身跟米老頭買了叁十來個rou包子用油紙包好,抱在懷里,跑到路口給了兩個乞兒幾個包子,連指帶比劃地說了一通。 就見其中一個乞兒跑進巷尾,挨著畫劍堂堂口的石獅子蹲下,便吃起了包子。另一個乞兒,跑出巷子,沒多會尋來十幾個破衣爛衫的孩子,分領了蒙吉的包子,聽了吩咐紛紛跑散了。 直到蒙吉也出了巷子不見蹤影,我才喝了口茶,對蘇莫爾道:“這都是你教他的?” “本就是乞丐出身,也不需多教。利用乞兒盯梢這事,從小便也懂?!碧K莫爾似在說蒙吉,又像在說自己。 我頓覺心酸,在桌下拉拉他的手。 “你就愛多想?!?/br> 蘇莫爾用手指勾勾我掌心,安慰一笑,便又說起蒙吉許多糗事,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