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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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馭霄說的聲音不大, 但非常巧合的, 整個場子突然靜了一瞬。 “舍不得”三個字傳進每個人耳朵里, 這下真的是全場死寂。 接下來,當事人還沒回味過來是什么意思, 突然有人夾著嗓子戲謔地說:“哎喲,孫馭霄,舍不得是什么意思啊?!?/br> 一屋子的人都等著看戲。 當初就是他們八卦心切, 開玩笑開過頭了,惹得喻窈跟他翻臉, 還跟老師申請換了座位。 孫馭霄焦灼地看著喻窈:“喻窈?!?/br> 喻窈倒是護著他,看著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沒好氣地問:“人話聽不懂?” 那人詫異:“欸?” 喻窈挑眉:“沒喜歡過女生?” 那人愣住。 喻窈三連擊:“準備打一輩子光棍?” 那人被她問懵了。 喻窈傲然睨了一圈兒:“吃你的飯好伐?看熱鬧能讓你們找到對象嗎?” 本來在場的人都以為她生氣了, 但這個“好伐”一出來, 他們頓時長吁了一口氣, 分分打起哈哈,場子重新躁回來。 懸在心口的石頭一落, 孫馭霄的心也定了,不單是神回來了, 面子也回來了,嘴角的弧度收都都不?。骸笆俏覜]弄清場合打擾到大家了?!?/br> 言外之意, 他來擔待。 他倆一唱一和眼神里全是戲,很難讓人相信他倆沒一腿, 眾人笑容漸深。 為啥聚會?真聯絡感情? 才不是。 求的就是班上男男女女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聽一段故事, 等一個結局。 不知是誰膽大嚎了聲“罰一杯”, 有了領頭的,男生們興奮起哄,掀起熱潮,拍著巴掌讓孫馭霄喝酒賠罪。 此時不灌,更待何時? 孫馭霄家教嚴,哪怕他的男孩,父母親也不準他喝酒。 年滿十八歲前,他連啤酒都沒嘗過,成年后一直沒遇上機會,像今天這樣被勸酒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喝多少,對酒桌文化更是一竅不通,壓根不知道怎樣用漂亮話讓自己喝最少的酒。 聽說他不喝他們就會為難喻窈,他耿直地說:“我喝可以,你們今天誰都不許刁難她?!?/br> 同學一場,都是知道分寸的,喻窈一個女孩子,他們哪敢真下手,喝出問題,追究起責任,在座的一個都跑不了,于是答應了孫馭霄。 宗政洋笑得開懷,還說:“霄霄你敞開肚皮喝,喝芒了哥們兒給你抬回去!” 喻窈頭疼地扶額。 這要面對的是壞蛋他還有命嗎?他不知道約定是雙方的,一方隨時可能反悔嗎? 可他這顆赤子之心又紅又明亮,真叫人心動。 喻窈還有挺多話想問他的,但孫馭霄被人灌麻了,揚言說要抬他回去的人也喝得醉醺醺的。 秦煉只扛得動一個,打電話叫來了賀馳野。 兩個人完全沒了行走能力,他們干脆叫了輛車,四個人剛好坐滿。 喻窈是自己回去的。 — 明天就要搬回老房子了,喻窈回到家的時候,喻恩正正站在家用梯子上拿高處柜子里存放的床上用品,連夜打包物品。 鄭蘭淇給喻恩正扶著梯子,見喻窈回來,叫住她:“窈窈,幫阿姨看一下meimei醒了沒,醒了的話,給她喂點吃的。飯在鍋里,保溫了,把插頭拔掉,胡蘿卜和碎海苔在蒸鍋里,拌一拌就好?!?/br> 喻窈應聲去臥室里看了一眼,喻粲還在酣睡,但她還是走進了廚房。 喻粲今年兩歲出頭,醒著就要有人陪,只有她睡著的時候鄭蘭淇才能去干正事。 如果可以,當然是希望她一直沉睡,但小孩子生長發育需要補充能量,她不能自己攝取,只能靠喂,喂的前提又是她醒著。 照顧小孩是世紀難題,像在解孔明鎖。 喻窈一向對小孩不感冒,但一想到她小時候喻恩正也是這樣撫養她的,五味雜陳。 飯遲早是要喂的,反正她回來了,她的東西也一早收拾齊備了,可以給鄭蘭淇搭把手,陪到小姑娘睡意再度來襲就好。 她揭鍋的時候不經意瞥到木柜上的瓶瓶罐罐。 透明的玻璃罐里裝著冰糖、陳皮、桂花、山楂、干桂圓、楊梅干…… 她靈光乍現,恍然想起家里還有蓮子,于是轉身打開冰箱,果然在側壁上找到了已經拆封的蓮子米。 她不會用高壓鍋和瓦罐,但家里的電飯煲本身就是高壓的。 想到這里,她萌生了一個念頭,走到廚房門口,探頭張望,做了一個決定。 明天就要搬回去了,現成的食材不用白不用,她拔了插頭,把鍋里的飯盛出來,洗了鍋,隨即把罐子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倒進電鍋內膽,接水涮了一遍,又加了足夠的水,關上鍋蓋,接上電。 她急急忙忙做好拌飯,去臥室把喻粲弄醒。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禿著頭,像個小和尚,不太能分得清性別,吃飯的時候特別乖,不挑食,也不用人費心誘哄,嚼完了就張嘴,只不過捧著臭腳丫當香餑餑,皺著鼻子嘿嘿笑。 飯喂到一半,廚房里傳來尖銳的報警聲,把喻窈嚇得心跳都空了半拍。 她怎么忘了,用電飯鍋煮東西,好了會有提示音? 鄭蘭淇隔空問話:“窈窈,你做了什么???” 喻窈掩飾不住內心的慌亂,利索坦白:“同學喝醉酒了,我做了點醒酒湯,想給隔壁送過去?!?/br> 喻恩正當即問:“我喝醉了怎么沒見你給我煮過?” 喻窈心虛得很:“不是有鄭阿姨給你煮嗎?” 鄭蘭淇笑了笑:“你做不做得好啊,怎么不讓我教你?!?/br> “我看了幾遍就學會了?!庇黢好Σ坏黹_話題,“鄭阿姨你幫我找一下保溫桶吧?!?/br> “舀出來送過去嗎?” “嗯?!?/br> “這么熱的天干嘛用保溫桶啊,我給你拿個大碗盛?!?/br> “謝謝鄭阿姨?!?/br> “沒事?!?/br> 半小時后,喻窈端著碗按響了隔壁的門鈴,遲遲沒有人給她開門。 她想了想,里面唯一沒有喝酒的就是賀馳野了,便叫了聲他的大名。 還是沒動靜。 就在她以為他們都上床休息的時候,賀馳野跑到玄關問了一聲:“誰啊?!?/br> 喻窈看著門上的貓眼答:“我,喻窈?!?/br> 賀馳野說:“你等會兒啊?!?/br> 門內傳來跑遠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又傳來跑近的腳步聲。 喻窈往后退了一步,免得他突然開門,撞到她手里的醒酒湯。 賀馳野給她開了門。 他下面穿著迷彩褲衩,上身卻穿著一件白色t恤,一看就是剛套上的。 喻窈忡愣了一下,旋即表明來意:“他們喝醉了,我煮了點醒酒湯。讓他們喝點吧,不然宿醉,一覺醒來會頭疼的?!?/br> 賀馳野精著呢,什么都明白,剛傾身把醒酒湯從她手中接過來,洗手間立刻傳出“哇”的一聲。 宗政洋在發酒瘋,扯著嗓子大喊:“爸!爸!” 喻窈疑惑地問:“他爸在里面嗎?” “沒有,喝多了,你要不先進來?!辟R馳野回答完喻窈的問題,扭頭就吼:“宗政洋你他媽再在外面喝酒,腦袋都給擰下來!” “……” 喻窈訕訕問:“我穿哪雙鞋?” 賀馳野疾步往里走,沒回頭,撂下句話,“你直接進來吧,地早就臟了?!?/br> 喻窈定睛一看。 一排灰撲撲的腳印延伸向屋里。 兵荒馬亂,遍地狼藉。 她躡手躡腳地避開障礙物,來到客廳中央。 賀馳野把醒酒湯放在桌上,把衣擺塞進褲腰帶里,大步流星地走向洗手間。 宗政洋像抱著抱枕一樣抱著馬桶,仰頭的瞬間一屁股坐在了瓷磚上,對賀馳野說:“你出去!” 賀馳野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拎起來,怒氣蓬勃地說:“出去,靠墻蹲著,雙手抱頭!” 宗政洋竟然異常聽話。 喻窈有意識地尋找,一眼看見了孫馭霄。 他靠著沙發墩子滑坐到了地上,長腿一曲一直,雙手抱著立起的左膝閉目養神,背挺得筆直。 跟宗政洋比起來,他安靜得有些過分,以至于喻窈分不清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著。 她把醒酒湯端到他們家廚房,拖過料理臺上的瓷碗,分了一碗出來,又找了個勺子,連碗帶勺端到他面前,柔聲叫他:“霄霄,醒醒?!?/br> 孫馭霄睜開眼,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喻窈?” 喻窈見他認出自己,趕緊舀了一勺遞到他唇邊:“把這個喝了?!?/br> 孫馭霄抓住她的手腕,吃力探身,啜了一口勺里的湯。 喻窈望著近在咫尺的眉眼,有些不知所措。 孫馭霄嘗了一口,皺著眉毛咂了咂嘴,身子往后一靠,舒了口氣,清醒了一點。 喻窈連忙問:“怎么樣?” 孫馭霄意識混沌,啞聲評價:“酸?!?/br> 喻窈勸道:“這碗要喝完才行。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管你是有東西給我,還是有話要對我說,不喝就想不起來,就算我們不會錯過,這兩個月你都見不到我了?!?/br> 聞言孫馭霄抬手提起勺子,就這么擱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接過喻窈手里的碗,仰頭便往嘴里灌。 喉結極速滾動。 十秒鐘的工夫,他喝完了一碗澀口的湯。 他掙扎著起身,但渾身沒什么力氣,喻窈見狀拉了他一把,再想攙他,他卻不讓了。 行至臥室門口,他扶著門框回頭:“等一下?!?/br> 喻窈停下腳步,眼見著他從床頭拎起一個禮品袋,轉身向她走來。 孫馭霄把禮品袋給她。 喻窈接過來看了一眼,沒有其他包裝,是一只駱駝玩偶。 一看就是他從新疆帶回來的。 他醉意明顯,站都站不穩,身形一晃,長臂撐墻,頓時把她鎖在了墻角。 十八歲的男孩兒眸光清亮,眼里沒有波瀾,只有她的倒影:“睹物思人,知道嗎?”